李广出现在胭脂山一线,一下子打乱了杨川的布局和节奏,让这一场悲壮而惨烈的战争,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喜剧色彩。
气归气,仗还得打。
杨川在城头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位当世名将还真不是盖的,即便被两三万大军围困在一片无险可守的河谷地带,却依旧能做到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两天过去,竟以极少的伤亡,不仅挡住了休屠王的疯狂进攻,而且,还略有小胜。
苦战两日两夜,八千陇西老卒凭借巨盾、战车和不断变化的大阵威力,给休屠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阵斩敌首三千余!
围绕大阵一圈,堆了厚厚的一层尸身,其中,绝大多数为匈奴人。
原剧本中,这位大汉麋鹿侯的功劳不显,战绩平平,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刘彻没有发现李广的真正实力和特长啊……
杨川认真观察,细心总结,心中渐渐敞亮了起来。
看来,点满了迷路天赋的李广,对卫青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是一种不可原谅的错误。
可是。
作为一名合格的厨子,杨川却迅速抓住了重点——
既然手头的食材发生变化,原定的菜单,就应该主动做出变化,一方面,是为了不浪费食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河西走廊’这一桌菜更加美味可口。
李广精擅防守,深得步兵精髓,进可杀敌,退可防守,七千多陇西老卒进退有度,就很有一点战场的暴力美学的意思。
这样的一位步兵名将,你让他带领骑兵深入茫茫草原大漠,冲锋陷阵,这不纯纯的欺负人么?
“阿木,你恐怕得出去一趟了。”
杨川将阿木召来,将手中远视镜递过去,温言笑道:“你看看李广将军的防守战,好好学学,今后说不定能用上。”
阿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真观察着远处的那场大战,口中一惊一乍:“嘶,那便是大阵啊?嗯,好厉害!”
“巨盾排列整齐,护住后面的长枪兵和弓弩手,就像是一只乌龟壳子,这个想法不错。”
“呀,赶紧用长矛戳他啊,钩镰枪呢,伱用钩镰枪断他们的马蹄啊……”
只过了七八个呼吸,杨川便默默拿掉了阿木手中的远视镜。
这也,太丢人了。
阿木一愣,伸手挠一挠后脑勺:“公子,咋了?咋不让我学了?”
杨川揉一揉阿木乱蓬蓬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算了,这种步兵防守大阵,你一看就会,一学就废,还是准备一下,去干活吧。”
让一个精擅暗杀、投毒和搞事的混账玩意儿,观摩学习李广的步兵战法,这不纯粹的脑子有毛病么……
杨川心中自嘲一句,随口吩咐:“李广将军帮我们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你带三百人从后山密道出去,在龙首山以东的黑风峡设伏。
记住,敞开西面的入口,堵死东面的出口。
换一句话说,咱们要把那条峡谷堵死一头,从而变成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葫芦,然后,我会想办法将休屠王的残余赶进黑风峡,懂了?”
阿木眼前一亮,咧嘴笑道:“这不就是提前布下一个口袋阵,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瓮中捉王八么?”
杨川嘴角一抽。
好吧,看看这帮半大小子让自己给教成什么样子了,只要是下黑手、使阴招的战略战术,一学就会,而且,这都学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杨川拍一拍阿木的肩膀,笑道:“当然,具体如何去做,你们这帮哈怂应该轻车熟路,放手去干便是了。”
阿木抱拳:“好,我这便去搞事,嫩死那个狗屁休屠王,还不是干干丹丹!”
言毕,这哈怂大踏步奔下城墙,带了三百半大小子去搞事了。
望着欢天喜地的去‘搞事’的阿木,杨川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丝老父亲般的微笑:“看吧,这就是食材不同,烹饪手法亦须做出改变啊。”
打发阿木离开,杨川继续用远视镜观察战场,心中默默盘算、推演,扳着指头计算霍去病的行程,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
鏖战五日五夜,战损千余人,痛斩敌首七千多人。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战,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五日五夜过后,持续高温不退。
这让休屠王很难受。
当然,李广更难受。
匈奴人仗着人多,可以轮番上阵,等若是进行一场臭不要脸的车轮战,迟早会将这几千老卒活活累死;而且,人家机动灵活,实在不行,还可以随时随地的脱离战场,远走高飞。
只能说,飞将军李广有些憋屈啊。
他不知道霍去病、曹襄、杨川都去了哪里,如今,就算有人能够突围出去,想要送一份求援信都不可能了。
“莫非,某家要战死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