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中尉觉得自己可能要交待在这里了。
想起自己家里的两个老婆和六个孩子,他不禁有些沮丧。
被派遣来L国维和之前,他也听过这里的乱象。
两位老婆都不想他去,毕竟W国以前也战乱国,她们都见过战争的残酷性。
但桑迪还是选择去,因为维和补贴的薪水比他在W国服役领取的薪水高不少。
如果不谈维护世界和平这种高大上的目标,联L团维和部队桑迪中尉来到这里执行任务仅仅是出于最现实的原因——薪水。
当当当——
弹头打在车体上的清脆撞击声让他下意识地又低了一下头,幸亏没有跳弹。
他转头看看自己的右臂,那里就中了一颗跳弹,嵌入了皮肉里,虽然不致命,也没击碎他的骨头,但却疼得让他直冒冷汗。
十五分钟前,自己同营的兄弟来了两个排,企图营救他们。
只可惜,其中一辆车还没冲进来就被打爆了发动机,他的手足们只能弃车,拖着受伤的同伴撤回圈外。
如今,他和自己的二十个手下被困在路边的土沟和那几辆被击穿了轮胎、打坏了发动机的车旁,利用车体和土沟作为掩体苦苦支撑。
不过他知道,这种支撑持续不了多近。
从位置上讲,他们就处在绝对的劣势。
车队受袭击的时候,头车的司机直接被打成了重伤,车也被打坏。
中间运载选票的那辆厢式小货车里头坐的是L国当地的选举委员会工作人员,他们没有多少作战经验,慌里慌张之下,没等自己协调就勐踩油门挂倒挡后车想逃离。
本来这种处置没错,只是前车后车必须相互协调,后车先让开,然后桑迪带人掩护,让装载票箱的车逃离。
就因为厢式货车这惊弓之鸟的一脚油门,车尾的防撞杠和拖车挂钩直接撞在了自己这台步兵运输车上,直接挂在了自己的车头。
这下可好了。
运票车跑不掉了,自己的车也没法撤了。
错过了最好的逃命时机,大家只能下车死扛。
如果有机会,他想去狠狠扇那台厢式货车的驾驶员。
什么玩意嘛!
脑子里头装的是水?
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去教训那家伙了。
大家都在这里,只能听天由命。
能否活着出去,原本桑迪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自己所在维和营的兄弟身上。
毕竟W国的维和营就在J市市区,来这里路程最近,不用半小时就能赶到。
只是刚才援兵到了,没把他们救出来,却自己也陷进了混战里。
J市有两个维和营,一个是W国的,一个是中国的。
联L团东战区司令部距离这里几百公里,自己人如果指望不上,只能指望郊外新来的那些中国维和士兵了。
对于中国军人,桑迪并没有接触过,不过以前中国人倒是来过非洲,修铁路,修桥梁,不像白人是带着军队和火炮来的,所以在桑迪看来,也许中国人只擅长建设工程,至于战斗……
他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如今,他有些绝望。
在电台里,他不断呼叫,希望有人来救他们。
W国维和营那边听说又调了两个排赶过来。
但对于这种营救,桑迪已经不抱希望了。
因为第一批赶来营救他们的是他所在营的警卫分队的同僚,这些都是战斗力最强的。
而这批临时调配过来支援的人里头,属于步战专业的不多,大部分是后勤和工兵分队的人。
上帝……
他有些绝望。
手里头的夜视器材也让他感到很是无力。
老式的微光夜视仪,没有穿透力,可视距离也短,对方往草丛里一钻,自己就两眼一抹瞎了。
“中尉,布罗中弹了!”
他的一名手下躲在车轮胎后头,龟缩着抱头趴在地上,旁边躺着那名叫做布罗的下属的尸体。
“中尉,布罗中弹了!”
他还在那里叫,像个惊恐无助的小孩子。
桑迪想破口大骂,但忍住了。
这家伙是个可怜的上等兵,能要求他什么呢?
桑迪做了一次深呼吸,压住了心头的那丝慌乱。
自己毕竟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自己都怕,别人能不怕吗?
他看了眼旁边的票箱,叮嘱趴在土沟里的一名手下:“看好票箱,不要离开你的视线!”
说完,一咬牙,勐地从沟里跃起,朝着几米外的车子跑去。
他要把可怜的布罗拉回沟里,如果他没死,就应该为他包扎。
子弹嗖嗖地从不同方向射来,打在地上,打在车上,打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