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悍荇皱了皱眉,让娇小姐不要乱动。
宋娇娇一下子就委屈上了,抬起脚,踩在他小覆上。
陆悍荇有一瞬间的紧绷,抬起头看她。
“还说你没生气,原来之前好听的话都是骗我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我新婚夜把你赶了出去呢。”
陆悍荇抿抿唇,放软了声音:“我没骗你,也不会骗你。”
宋娇娇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蜷起脚趾,用了些力踩他,语气却放得又软又慢,诉不完的娇怜,道不尽的委屈:“谁让你平时总是冷着脸,凶巴巴的,也不跟我多说说话,我才认识你没几天,害怕你也是人之常情嘛。”
陆悍荇动作一顿,完成按摩的最后一个动作,恋恋不舍地拿下她的脚,盯着她脚背上的一颗小小的黑痣,沉默了半响,开口说道:“我知道嫁给我委屈了你,你放心,等爹的病好了,你随时就可以走。”
宋娇娇愣住了。
男人垂着视线,上半张脸像是覆着一层阴影,让人看不太分明他的表情,压抑沉冽,像一座沉默的山,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她心凉了半截。
她笑着,但应该比哭好看不了多少,“陆悍荇……你什么意思?”
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倒不如一次性说开,陆悍荇直视着宋娇娇的眼睛,目光寒冽如水,“娶你是爹的意思,我不想看他病重。你早点休息,猪崽子换了个地方,我怕他们不适应,我今晚得去守着它们。”
丢下这句话,陆悍荇就端着水盆出去了,徒留下僵硬在原地的宋娇娇。
出了屋子,月凉如水。
陆悍荇吐出一口浊气,舀了点水,提着桶来到了陆家的猪圈。
母猪还有九只小猪崽换了新家,正哼哼唧唧沿着四周的墙角巡视,他往食槽里加了点麸皮跟玉米粒,或许是之前的打斗耗费了精气,吃的很香,偶尔会用小黑眼睛警惕地盯他几眼,然后用猪鼻子将调皮乱跑的猪崽子拱回势力范围。
野猪这个东西比家猪好养活的多,驯服掉野性后,哪哪都是优点,适应力好,若是跟家猪配种,生下的小猪崽子抗病力也强。
墙角的蟋蟀发出翟翟的叫声,越发显得夜色安静。
陆悍荇的视线从小猪崽子上收回来,落到了窗边,里边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道娇小姐睡没睡。
他就进去给她冰敷一下受伤的脚腕,一会就出来。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陆悍荇走进去。
月光从木窗透进来,落在床上,娇小姐面朝墙侧躺着,单薄的身影缩成一团,瞧着可怜极了。
他将毛巾浸在水里,拧干,将娇小姐的裤腿往上挽一挽,然后将对折的毛巾覆上。
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娇小姐甚至都没醒。
她雪白的小脚嫩的不像话,他腿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脚心的温度,手心里沾着红花油贴上她皮肤的地方也很热。
但他心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往里透着冷风。
从进屋开始,他一直刻意回避眼神,终究是忍不住,看向了她的脸,眸光一颤。
娇小姐睡得特别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薄薄的眼皮都肿成了核桃,发丝随着泪水黏在脸侧,在月光下,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他再看向四周。
贫穷落后,寒酸破败,即使这是生养他二十多年的家,他也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这片穷困的小山村配不上城里来的金凤凰,他留不住她,不如痛快放她走……
宋娇娇其实没有睡着,她生着闷气,不想跟他说话,她原本就被吓了一通,还被男人这样欺负,心里就跟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上来气,脑子也乱哄哄的,像是有个虫子在里边乱钻,被气得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疼。
真的想不通。
难道陆悍荇不喜欢她?
可他前世明明……
正这样纠结着,男人给她敷完脚之后,竟然没有离开。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她能感觉得到,他离她很近,沉沉的眼神也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无形中紧张起来,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突然,他动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耳朵里再次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看不见,心里的好奇却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旺盛。
同时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他是一个对自己有着强大自控力的男人,骨子里都渗透着禁欲克制,像山一般稳重内敛,沉默寂静的眼神,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难道她先入为主了,刚结婚不久,他还没对她情根深种?
不行。
她得先试验一下。
宋娇娇坐起来,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不用点灯,也能将黑黢黢的屋子里,看个大概,然后当她搜寻到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