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忙,宋娇娇也不好干站着。
水缸旁边的地上放了一只大公鸡,被抹了脖子,放干了血,等着大锅里的水烧开了,一烫毛就下来了。
王夏荷厨艺一绝,更是炒鸡的一把好手,尤其是板栗炒鸡,香嫩爽滑,鲜甜扑鼻,褐色粘稠的汤汁,浇在大米饭上,她能吃整整一大碗。
她去放板栗的筐篓里找了找,发现没有了,就随手取下挂在墙上的香菇串。
每年的六七月份,都是采摘菌子的好时节,尤其是一场大雨过后,蘑菇格外鲜美,烧汤、干炒、炖肉……都是绝妙的吃法,吃不了的就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保证通风,晒干水分后,能一直储存,放到来年春天都不发霉。
她挑选了几个大而饱满的,泡在水里,想着一会可以当炒鸡的食材。
这时,头顶洒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一双包裹在军靴中的长腿,看起来又长又挺。
顾程野笑着说,“认识这么久,我真是第一次见陆悍荇这样。嫂子,真不是我说,他看你的眼神简直——嗯,我想想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好……不好意思,我只能想到恶心。”
他夸张地啧了一声,“真的,我只在处男身上见到过这么恶心的眼神,要不是知道你们早就结婚了,我都怀疑自己瞎了。”
宋娇娇尴尬一笑。
心说,你没瞎。
“所以说成年男人真的不能没有性生活。”顾程野抱着胳膊斜倚着猪圈的矮墙,没正行地总结,“在尼日立亚的这大半年,他恐怕憋疯了,哈哈哈,我经常看到他拿着你的照片,当宝贝一样,看都不让旁人看一眼,眼下总算是见到真人了,真是……”
他特意停顿了一秒,看着宋娇娇,满是欣赏的喟叹,“绝代风华啊。”
从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十分优越的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赞美,好似更有说服力。如果对方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或许直接就会被夸得面红耳赤。
但宋娇娇心里,却升起几分警惕。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眼眶略深,眉骨微凸,唇珠明显,是很俊逸不凡的相貌,只是眼角眉梢蕴含的邪气,给五官渲染得过于艳丽,如同盛放的罂粟,无端令人心悸。
不同于陆悍荇的刚毅坚忍,这是个亦正亦邪、十分危险的男人。
顾程野轻轻地眨了下薄薄的眼皮,露出一个微乎其微的邪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顾程野,不知小嫂子是哪里人啊?”
宋娇娇有些讨厌他一口一口“小嫂子”,感觉有些不尊重人,但面上却不显半分,毕竟是陆悍荇的战友,闹大了不好看,“听你的口音,我们两个应该是同乡。”
她淡淡地说。
顾程野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哦?原来小嫂子也是京市人吗?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就是有些可惜,像小嫂子这样的绝代佳人,我之前怎么没遇到过呢,要不然也不会让陆悍荇捷足先登了不是?”
他似笑非笑,好似在开玩笑,但宋娇娇只感觉到了冒犯,怒意从声音里沁了出来,“你认真的?”
察觉到她不高兴了,顾程野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小嫂子应该不会那么小气,跑到陆悍荇那里告我的状吧?”
宋娇娇一噎。
冒犯了她,反倒成了她小气?
这是什么道理,真的好气好气!
她现在最看不惯的就是,明明自己有对象,还跟旁人打情骂俏,不守男德跟女德的人,都应该被浸猪笼、放天灯,遭受到应有的惩罚,前世的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脸彻底冷了下来,欺霜赛雪,凛凛然不可侵犯。
“开玩笑也要讲究适度,你既然喊我一声嫂子,我就认你这个朋友。可如果你继续这样放浪形骸,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体面了!”
丢下这句警告,她直接转身就走。
她倒想去问问陆悍荇,结交的朋友都是什么德性。
望着宋娇娇怒气冲冲的背影,顾程野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晦涩。
宋娇娇没认出他来,他可认出了她!
皇城根的几大世家,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远不到哪里去,经过这么多年的通婚联姻,关系盘根错节,有什么消息,传着传着,早晚有一天传到他的耳朵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更何况,穆老爷子的这位外孙女,可不是什么娴静淑雅的主儿,名声在四九城,早就烂透了。就她干的那些个荒唐事,找个嘴皮子利索的说书人,讲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虽然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哥,但公子哥也是有最基本的操守的,像宋娇娇之前的模样,他还真的一点都看不上。
但现在,谁来告诉他,一个下九流,怎么脱胎换骨了?省状元、饱受称颂的好姑娘、他好兄弟心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