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读亲自下厨成效显著,以天元帝为首的众人吃得心满意足。
胡霖看得欢喜,“陛下今儿高兴,多吃了大半个饽饽呢!饺子也用了一碗。”
“嗯,”天元帝还感慨,“这几样菜蔬,朕以往也不是没吃过,却都不及今日滋味。”
虽不如宫中膳□□致,甚至丑巴巴的,但实在别有一番风味。
秦放鹤笑道:“陛下过誉了,不过吃个新鲜稀罕罢了。”
除了他,谁敢给皇帝吃酸菜!
御膳无一不是过分雕凿,像极了荣国府里的茄鲞,哪里还吃得出本味?
趁着消食,天元帝又兴致勃勃去后厨,见识了民间百姓常吃的干菜,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这般皱巴巴的丑物,竟隐藏着如此淳朴的好味。
胡靖等人哪里感兴趣,奈何天元帝喜欢,便也做出欢喜模样。
啧,瞧着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但外头说的什么秦子归经常给夫人做饭,他们是不信的。
成何体统嘛!真是越传越离谱!
末了,天元帝又对秦放鹤道:“喜好归喜好,你终究也是五品官员,日后还是少在这上头花心思。”
有琢磨下厨的工夫,能替朕多办多少事了!
秦放鹤笑得腼腆又落寞,“微臣自幼孤苦,日常所得,也不过……”
简而言之:我穷,没爹没娘,一应花钱的兴趣爱好都养不起,如今也就这么点儿指望了。
胡靖和杜宇威听了,又是眼馋又是好笑。
听听,听听!
这小子又在卖惨!
偏陛下就吃这套!
一旁老神在在的董春听了,适时来了句,“陛下跟前也这样没遮拦,混说什么。”
只是没遮拦,但说的都是实话呀陛下!
果不其然,天元帝一听这个熟悉的起头,什么强求的意思都没了,啼笑皆非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自己有分寸,朕也不过随口一说。”
稍后天元帝回宫,胡霖还抽空偷偷来找秦放鹤,“奴婢瞧着今日陛下对那个排骨炖豆角十分喜爱,连着用了许多,可否有劳秦侍读说说菜谱?陛下日益劳累,却饮食日减,奴婢这心里啊,实在不是滋味。”
“这有何难?”说话间,秦放鹤就把今天上过桌的几样菜谱都写了。
若天元帝果然能经常吃,岂不相当于他无形中刷脸?
怕只怕南橘北枳,御厨们太过精心料理,反而失了淳朴粗犷的本味。
胡霖如获至宝,双手接过,亲自袖起来,千恩万谢。
几日后天元帝用膳,一看菜式便笑了,指着胡霖道:“老货,必是你的主意。”
胡霖笑道:“也是秦侍读一番心意。”
人情么,都是有来有往的,日常秦放鹤每每见他,都十分敬重,从未因他是个阉人而有所轻视,胡霖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呢。
奈
何天元帝吃了几筷子(),便兴致缺缺起来?()?[(),叹了口气,“摆盘倒也罢了,只终究不如那日。”
不如那日的风景?
还是今日的心情、做菜的人、做菜的心意不如当日?
天元帝没有说。
或许都有吧。
几天后,胡霖抽空出宫,又带秦放鹤去选了城内一套宅子、城外一座庄子。
秦放鹤也不跟他客气,回头就把地契、房契交给阿芙收着。
看,我打下的家业!
阿芙失笑,“你倒同陛下做起买卖来,庄子我收下,权当填了嫁妆的缺儿。宅子么,如今暂且住不得,不如租出去,月月有个进账。”
等以后阿嫖长大了,都留给她。
“这也不难,赶明儿我去衙门里说一嘴也就是了。”秦放鹤道。
因福建船厂和云南林场一案牵扯甚广,不少大员落马,此番得来的宅子是四进的,以如今他的品级根本住不了。
但不要紧,京中多的是需要租房的高级官员,根本不愁租。
原本工部研究火器的就有甲乙丙三个班,十月底,又悄然多了一个丁班,紧接着,卢实去户部职位,调入工部。
紧接着,已回京半年的苗瑞终于等来新任命:浙江巡抚。
午间用饭时,汪淙就对秦放鹤道:“如此一来,二师伯也算稳了。”
卢实一动,他们就知道苗瑞恐怕没办法留京过年了。
纵然之前苗瑞有些逾越,但终究瑕不掩瑜,没道理一个戴罪之身都有了新安排,他却巴巴儿闲置着。
秦放鹤深以为然,“从两省总督到一地巡抚,明降暗升……”
浙江之富庶,天下闻名,拥有多个对外贸易港口,又盛产盐、茶、瓷器、丝绸等物,更为天下粮仓,哪怕有各项御史、总督在列,可实际操作起来,仍要巡抚配合。
任命是十月底下的,苗瑞十一月初就启程了,除了董春,董门众人都送到城外。
“浙江毕竟近,书信往来便利,相较云贵也太平些,你去了那里,我们也安心。”庄隐拍着他的肩膀道。
苗瑞哈哈大笑,“是了,我这一去,也算享福了。”
汪扶风夫妻都是江南人士,距离苗瑞任地不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