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齐振业没有乌鸦嘴,一应琐事都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处理完毕。
孙先生也递进话来,说是选本已然连夜刻好了板,首批预定八月十三正式发售。
因是今科科举选本,又有县学教师的题跋,紧跟时事,根本不愁卖,故而售价四百文一本,远超同等字数的其他杂书。
其中尤以秦放鹤的文章最多,足足有四篇,孙先生简单估算了整个清河府的销量,今年光这一本,秦放鹤差不多就能分得十五两润笔。
秦放鹤听罢,感慨万千,果然还是辅导教材来钱多又快!
也就是这次他才知道,白家书肆发源于清河府,不仅辖下十多个县城皆有分号,便是隔壁府城也挤进去三五家,可谓家大业大。
若非如此,之前他的几个话本子根本卖不了那么多。
县学放假五天,足够偏远地区的学子们往返。
八月十二下午课业结束,孔姿清就回家了,临走前还想把秦放鹤带着。
齐振业急了,“干甚啊你这是!不给饿留点念想!”
一个人异地过节就够难过的了,这厮竟然连个朋友都不给剩?!
孔姿清:“……”
好碍眼啊!
秦放鹤笑道:“齐兄回不去,说好了去我家过节。”
朋友多了,难免要练练端水技术,来日官场也用得上。
齐振业叉腰笑得猖狂,临行前还叫阿发阿财带上两头羊,“头回去,木啥好东西,给左邻右舍加个菜,也是饿的心意!”
八月初齐家的节礼就送到了,齐父齐母都担心儿子在外过不舒坦,包了一千两银票与他交际,又有各色皮货等。
之前听说交到好朋友,二老不胜欢喜,还特意给好友备了许多关外硬货,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齐振业大部分都给了秦放鹤,手指头缝儿里漏了点给孔姿清,自觉十分公正。
十三一大早,一行人坐着齐家的马车启程,顺道把秦猛也装上了。
他还挺不好意思,“我才去衙门没几日,竟就捞了一份节礼……”
人是初十去的,礼是昨儿发的:一百钱。
齐振业听了就笑,“这个周大人厚道得很。”
吏不在册,一应开销都是地方衙门自负盈亏,朝廷财政拨款难以全部覆盖,许多地方官员为了敛财,那是一毛不拔。
别说吏的节礼,就是底下小官儿的俸禄,他们都能倒手扒一层皮。
长途漫漫,少不得说些闲话打发时间,秦山便将自己看到的和从其他书童、侍从乃至县学看门人口中听到的杂七杂八的消息讲了。
“有人看见陈嘉伟和他媳妇在外头吵架哩,好像是不愿意叫她来……”
陈嘉伟都二十多了,必然早已成亲,但他从未在人前主动提起过自家。
但他媳妇思念郎君,隔着也不远,隔三岔五总忍不住来,次数多了,难免给人撞见。
同学们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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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兄衣冠楚楚,双手细嫩不识五谷,他媳妇瞧着可是苍老多了,穿着打扮也不好……”
“嘉伟嘉伟,又假又伪,他这个名字起得就不行!”齐振业摇着扇子,一本正经道。
秦山听了,肃然起敬,“就是这个理儿!”
早年秦放鹤之父在时就曾说过,“人如其名”,名字是顶顶要紧的。
有人捧哏,齐振业越发得意,“看看饿的名字,振业,振家兴业,那都是当年饿达用两头羊,专门请先生来起滴,忒好听,意头也好!”
众人笑了一回,秦山又神秘兮兮道:“还有人说,好像看见他常往城北头去,也不知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秦放鹤一怔。
他最近忙于学业,又要养伤,没顾得上关注陈嘉伟的动向,如今细细想来,好像的确经常一下课就不见人影,晚上山门快关了才匆忙回来。
对了,有一晚直到自己睡下了,他还没回!第二天一早人却在宿舍,秦放鹤不爱打听八卦,便没问他昨夜是否回来。
“城北?”一直没做声的秦猛忽道,“我听同屋的人说,城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紧挨着牲口市,往来人员多繁杂,三教九流,暗娼、地下赌馆都有……”
齐振业呵呵几声,张口就来,“那是,还有斗鸡斗狗的……”
秦放鹤就眯眼看他。
齐振业心里一哆嗦,直如见了活爹,慌忙辩解起来,“哎呀,饿就是前两年刚来的时候,实在没地方可去,又没有朋友,就,就去随便耍了两把么!去年就没有再去过了,真没去过!那不是养花了嘛!”
又挑起帘子来问外头骑马的阿发阿财,“是吧?少爷饿可是有日子么去咧!”
“是咧是咧!”阿发迎着日头笑呵呵道,“自从小秦相公您管了,少爷就再也么出去鬼混咧!”
老爷夫人都说好!
鬼混……秦山和秦猛都憋笑。
齐振业骂道:“少胡说,少爷那叫,那叫消遣,对,消遣……”
又扭头对秦放鹤一本正经道:“饿达说过,吃喝嫖赌抽,前两样就罢了,后三样那是一点也沾不得,人家知道你有点钱,就下套,任凭万贯家财也不够一宿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