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初一两年身体实在撑不住才让年幼的太子代劳,其余时候都是扶苏自己上的。
最近扶苏明显感觉到身体不行了,哪怕用药吊命也很吃力。
新年的祭祀需要他在寒风中站很久,主持各种仪式,不是一两个时辰能结束的。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扶苏必须把重担交给儿子了。
平时大朝会,京中群臣不一定全都能来,至少要达到一定的品级。但是这种正月祭祀的大事,大小臣子几乎都会到场。
这就是为什么扶苏还要刻意强调一下“朕还活着”的原因,光上朝没用,他提前一旬举办了一个规模极大的宫宴。
今日当真是
旧药的药效不行了吗?
未必。
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大秦皇帝需要今天能够出席宴会,而且不露疲态。所以今日得改药方,提前换上还没产生耐药性的新药。
桥松看了一眼夏太医。
夏太医的脸上依然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就好像真的是恰好今日需要换药那般。
扶苏又咳嗽了两声。
咳完他接着说:
“今日和初一,不要露馅。”
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身体无恙,之所以初一换人主持祭祀,完全是因为陛下想给太子更多的荣宠,是在巩固太子地位。
桥松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是,父亲。”
从殿内出去之后,桥松特意等了等。等夏太医出门,把人叫到偏僻的地方,询问父亲的身体到底如何了,还能撑多久。
夏太医一点口风都不露:
“殿下为何有此疑问?陛下不是和寻常一样吗?”
桥松就知道会是这样,要不是不死心,他也不会试探这一句。
殿内。
扶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外面肯定很冷。”
等下前往宴饮的大殿,路上必然受冻。想着外头的寒气他就不愿出门,可这个门不得不出。
平日去上朝的路上,有连廊能走。天冷之后侍人们第一时间挂上了挡风的帘子,每日还会在连廊中燃上炭。
耗费大不是问题,陛下别受寒才最要紧。
可今日为了显得自己身体康健,扶苏得去寒冷的室外走一圈。
大殿再大也不可能坐下所有官员,有些小官实在坐不下,会在殿外等着面见圣颜。待拜见过陛下之后,才会被领去隔壁的偏殿用膳。
扶苏又拢了拢了身上的皮草披帛,戴上兜帽,只留一张脸接触空气,像个埋在被褥中的小可怜。
他有点想躺下,这样更暖和。
但是不行,一会儿宫宴快开始前他还得起身更衣。时间所剩不多,他怕躺下就起不来了,会睡过去。
侍者心疼得不行,给他拿了个暖手炉塞进被子里,让他抱着暖手。
扶苏咕哝了一句:
“要是阿父在就好了。”
阿父在的话,这么冷的天他就可以偷懒不去参加宴会。阿父会帮他和群臣解释,说太子受寒需要静养,任由他窝在殿内休息。
没爹的孩子日子也太难过了,唉。
始皇沉默地看着他。
扶苏只是苦中作乐地嘀咕一句,很快就振作起来。感觉身上有了力气,便让侍者替他更衣。
喝药闲聊耗费了两刻钟,距离宫宴只剩六刻钟了。他还要更衣,还要走到举办宴会的宫殿那里,这些都得花费时间。
侍者们将陛下裹得里三层外三层。
得益于这些年棉花的引进,保暖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棉衣搭配动物皮草,穿着舒适了许多。
扶苏身材单薄,这么套下来只是略显臃肿了些。再罩一个宽大的斗篷,遮掩住身上笨重厚实的东服,看起来就不那么畏寒了。
——健康的人怎么会如此畏寒呢?
扶苏将斗篷仔细拢好,遮住内里的东袄。
“走吧。”
侍者特意准备了撵车,可在车上用炭盆取暖。扶苏还额外抱了个羊皮缝制的热水袋,因为暖手炉比较小,暖不了多少地方,做大了又重得紧。
撵车提前抵达了大殿外,在偏僻处停留了一会儿。等快到点了,陛下才最后一个登场。
为了叫陛下多暖一会儿,车子一路驶过在殿外列阵等候的官吏,临近大殿的位置才停下。
期间侍者打开了左右的车窗,让周围臣子能看清楚陛下的状态。就是寒风从左右贯通,很快带走了车内的凉意。
扶苏冻得脸色泛白,幸而出门前抹了点胭脂遮盖,叫人看起来好像面色红润。
在寒风中缩头缩脑的官吏们看着陛下神色如常地越过他们,仿佛不冷的样子,不由羡慕起来。
有车架挡风就是舒坦啊!
车停后,扶苏动作略显僵硬地被侍者搀扶下来,一步步迈上台阶走入殿内。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殿中,侍者才下令众人免礼,可以去偏殿用席了。
大家精神一振,连呼陛下万岁。
大殿内倒是没什么风灌入了,但炭盆也燃得不旺。怕烧太热会热坏了众臣,总不能只顾陛下一人舒坦。
扶苏缓步走至上座:
“爱卿不必多礼,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