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深的右臂揽在凌依的腰间,安稳而有力:
“小家伙,我暂时好像,只有一只手臂有知觉,所以只能用这一只手臂抱着你了。这样,你是不是就没那么害怕了。”
他的臂将她小小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目光缱绻温柔:
“至于你刚刚问我,失血过多疼不疼的问题。原本,我是想跟你撒个谎,说不疼,想着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太担心。”
“不过想想,我的小家伙好像现在也没那么傻,所以,我还是诚实而真挚地跟你说——真的挺疼的。”
“所以,需要,你让我抱一下。拥抱产生的内啡肽荷尔蒙,大概能抵半颗止痛药片的效果。”
他声音里的虚弱无法掩饰。
凌依听得鼻子一酸,视线不由得一阵模糊。
“怎么还哭上了?”傅以深松开了她,抬手用指腹帮她轻轻地擦拭眼泪,“怎么,是想起上次那个在医院要把遗体捐献给蔚莱大学那个人吗?”
“上次,有个小家伙,以为那个被推出来、盖上白布的遗体是我,也是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次,是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么?”
说话间,傅以深的眉梢微微舒展,将额头与她抵在一处。
“才没有……”
才刚一开口,凌依声音就不自觉带了哭腔,委屈和疲惫瞬间决了堤。
傅以深伸出右手,揉了揉眼前这个一塌糊涂的哭脸,叹了一口气,沉稳而令人心安的声音传来:“能不能,帮我拿条热毛巾来?”
热毛巾?
傅以深要热毛巾干什么?
不管怎么说,病人最大!
凌依抹了抹眼泪,连忙到病房套间开水,迅速拧了一条拿过来:“来了,你要擦哪里吗?”
傅以深笑着接过,捧在手上确定温度合适之后,帮凌依细细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你看,眼睛都肿了。”
“浮肿的时候,用热毛巾敷一下眼睛会好很多,可以促进眼睛周围的血液循环,减轻眼睛疲劳的症状,现在有没有舒服一些?”
温热舒服的触觉,一点一点地晕染在凌依的眼周。
最后,毛巾停留在凌依脖子浅浅的伤痕上。
“小家伙,这里,还疼吗?”
凌依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明明身受重伤的是他,明明失血过多虚弱无比的是他,他却只顾着她害不害怕、眼睛肿不肿、那些小伤口疼不疼……
她再也受不住,直接扑过去趴在他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傅以深一脸无奈,放下热毛巾,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目光专注而温柔:
“好了,乖。”
“我的伤口,可不能碰水。”
“你啊,怎么就那么大胆子……”
“乱跑。”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在。”
一字一句,听起来像是责怪,却是满满的宠溺与纵容。
傅以深这么一说,凌依才突然想起这次受伤的罪魁祸首——欧文。
可根据欧文的说法,是傅以深把他囚禁到研究所的,她能不能问?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傅以深充满安定感的声音再次落下: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欧文会出现在研究所的地下室?”
“他欺负你,我当时确实恨不得杀了他,但后来我想了一下,似乎杀了他太便宜了。所以我就让人把他带研究所里来。”
“我把你的血液样本,注入他的体内,让他替你做药物实验,确保药物没有问题,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而且对于恢复成人类是有效的,再给你吃。”
原来……竟然是这样……
凌依这才想起之前,她吃上一颗药的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对话:
【小家伙,试试看?这个我们验证了,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马上说,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可是只有我一只小丧尸,你们是怎么验证的,确定没有副作用?】
【这个,你就别管了。】
凌依陷入了莫大的震惊,傅以深做的这些,就为了帮她试药,为了她那个变成人类的愿望么?
难怪欧文会说,他知道,那个药物失败了多少次……
R组织找了那么久的欧文,竟然被傅以深变成了丧尸化的怪物,并且困在地下室反反复复做实验。
“擅自用欧文来试药,听起来,确实不人道主义了一些。”傅以深粗粝的指腹抚上了凌依的脸颊,“不知道,我的小家伙能不能原谅我——原谅我自作主张做了这样的决定,甚至之前还因为怕吓到你,不敢跟你说实话。”
“啊呜啊呜!”
凌依委屈巴巴地嚎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