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不敢离开此地,除了我前面说的两个原因之外,还有第三个问题。”
看到此景,张剑九狰狞的怪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叹道:“当年我虽然在大师兄的帮助下,得以获得这具蛮族之躯,夺舍重生;但在夺舍之后才发现,蛮族身躯竟与人族肉身的构造,完全不同,且其内还残留着大妖污血。”
“这也就使得,哪怕我夺舍了这具肉身,丹婴却始终无法融合;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产生了严重的排斥情况。”
“轻则,肉身破碎,丹婴受损;重则,婴身俱灭,荡然无存!唯有利用至阴至寒之气,才能勉强遏制...”
说到此处,张剑九微微一顿,轻轻回首,望向了身后黑雾萦绕的石屋,继续道:“也正是因此,这么多年我才会在这石屋之中,不敢轻易离去。”
“因为这大沁皇宫,乃是建造在一座上古战场之上;而这石屋的所在的位置,正是那处上古战场中,埋葬尸首之所,汇聚了极浓的阴寒之气!”
听到此话,叶无双不由得抬头,目光越过跪在门槛的张剑九,落在了后方那黑雾翻滚,漆黑一片的石屋。..
自踏入小院的那一刻起,他便感觉到了这石屋的怪异;妖气冲天,阴寒逼人,给人一种极为妖邪的感觉,令人不自觉的心生厌恶。
本他还想探查一下石屋的情况,但当看到张剑九的相貌后,便放弃了;因为他误以为是由于张剑九这具蛮族残躯内,蕴含的妖气外溢,长年累月积攒导致。
可现在听张剑九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石屋内的黑雾,并非是由于妖气浓郁造成,是因为这石屋下面乃是一座上古乱葬岗!
“但这石屋下的阴寒之气,随着数千年的吸收,早已日益淡薄。”
张剑九则继续说道:“尤其是近百年来,更是几乎干涸;所能释放出的阴寒之气,早已不足以遏制我这具蛮族妖躯与丹婴之间的排斥。”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顶多三五年,这里的阴寒之气便会消耗殆尽;而与此同时,丹婴与蛮族妖躯的互相排斥,也将会达到顶峰。”
“届时...十有八九,我会丹婴崩溃,身死道消!”
此话一出,叶无双不由得微微一滞,白皙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弱不可察的痛惜,问道:“所以,你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夺舍?”
“是!”
这次,张剑九倒并未否认,而是重重点头,沉声道:“师尊罹难,遭人伏杀,我身为弟子未能手刃仇敌,为师报仇,此为不仁;兄弟被困,师门丢失,我作为同门苟延残喘数千年,而不能与师兄弟们共患难,不能夺回师尊传承,此为不义。”
“如今我大限将至,顶多还能苟活三五载;若是最终带着不仁不义的帽子,了却残生,恐怕我纵死也难瞑目!”
说到此处,张剑九霍然抬头,铜铃般的血红眸子,紧紧盯着叶无双,獠牙毕露的狰狞大口,则微微一咧,道:“我知道这么做违背宗规,更辜负了师尊多年的教诲。”
“但为了给师尊报仇,为了还师兄弟们一个公道...我,纵死无悔!”
“你...”
叶无双闻言,身躯悄然一颤,欲言又止;望向张剑九的目光中,却罕见了浮现了一丝欣慰与疼惜。
自觉醒以来,他对于上一世形迹败露,遭受伏击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也一直认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他遇人不淑,是他教子无方,是他眼瞎看错了人。
毕竟,在见到张剑九之前,在他心里始终认为,当年他之所以出事,是因为遭到了背叛,遭到了座下弟子的背叛。
而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发现,也许他错了;从觉醒剑帝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就错了。
他上一世一生所收的八名弟子,从始至终,都不曾背叛过他,都不曾出卖过他;相反的,所有人都对他忠心耿耿,一腔热血。
甚至因此,频遭厄难!
一念及此,叶无双不由得收回目光,缓缓闭眸;感受着心中蜂拥而起的愧疚,与懊悔。
许久,才平复下来,重新望向张剑九。
“老三,你没错;你的顾虑没错,你的选择没错,你所做的一切都没错。”
叶无双缓缓说道:“错的是为师,是为师错了,大错特错!”
“师尊...”
“好了,这件事情暂且揭过。”
张剑九刚要开口,便被叶无双摆手打断,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现在,先让我看看你身体的情况!”
话音未落,他一步迈出,来到石屋门前,抬手放在了张剑九光秃秃的硕大脑门上,一抹青芒,旋即自掌心迸现。
嗡...
下一刻,跪在地上的张剑九浑身一凛,兽首人身的体表,竟随之闪烁出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
如清水流转,似星辉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