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亦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猛地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
纪亦碹顺着声音看过去,见着坐在桌案前的楚清辞。
她一身白衣似雪,容貌清冷如月,手里的笔随着她纤细的手指舞动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
“用你的脑子想。”楚清辞蹙眉,“什么事情都要问,要脑袋做什么?砍下来当球踢得了。”
纪亦碹:“……”
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他’打昏了他。
他们刚才躲在衣橱里,然后看见了一场……
“我的衣服……”纪亦碹发现自己换了衣服。
这一身衣服是白色的,明显是楚相的风格。
有点小了。
“今天太晚了,就在我府上歇着吧!明天我再带你进宫。”
“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楚清辞看着纪亦碹,“关在笼里的鸟儿想出去看看天空,然后发现自己被关久了,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有什么好问的?”
从外面传来脚步声,声音有些杂乱。
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进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里面。
“爹爹。”
梳着羊角发髻的小男童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嵘儿。”楚清辞扬起笑容,朝楚文嵘伸出双臂。
纪亦碹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眼里满是震惊。
‘他’笑了!
‘他’笑得如朝阳,明媚无双,哪有平时的清冷孤傲?
楚文嵘迈着小短腿,跑到楚清辞的面前。
楚清辞上前几步,抱起楚文嵘。
一大一小相似的容颜,就像刻印了一版,只不过大小不一样。
“爹爹,我今天晚上能和你睡吗?”楚文嵘问。
“当然可以了。”楚清辞亲了亲楚文嵘的脸颊,“爹爹也想嵘儿了,也想和嵘儿睡。”
唐依然端着夜宵走进来,柔声说道:“你就宠着他吧!”
“嵘儿还小,当然要宠着。不过该宠的可以宠,不该宠的就不能宠。嵘儿,爹爹安排的功课做了吗?”
楚文嵘垮下脸。
唐依然扑哧笑起来:“看吧,一提到背书就这副样子,真不知道随了谁。你们楚家也没有……”
唐依然发现坐在床上的纪亦碹,停下话语。
纪亦碹看着这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不知为何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酸。
“他是谁?”楚文嵘问。
楚清辞说道:“爹爹的学生,跟嵘儿一样不喜欢背书。这样吧,今天你和这个哥哥比赛背书怎么样?”
“他这么大了,嵘儿才三岁,这不公平。”
“他家里穷,刚开始读书,还没有你认字认得多。”楚清辞压低声音说道,“嵘儿可不能嘲笑他,他会生气的。”
楚文嵘捂着嘴,眼里闪过惊讶、同情等情绪。
纪亦碹臭着脸。
唐依然失笑,抱起楚文嵘:“好了,今天爹爹这里有客人,咱们不要打扰他们。改天你再来找爹爹一起睡好不好?”
唐依然带着楚文嵘走了。
仆人端着饭菜进来,摆好菜盘之后又退出去,关上了门。
“过来吃点东西。”楚清辞道。
纪亦碹大步走下床,坐在桌前等着楚清辞。
楚清辞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丞相的儿子这么大了,看你也不大,成亲可真够早的。”
“羡慕?”
纪亦碹:“……”
他为什么要羡慕?
小孩子有什么好的?
小孩子最讨厌了。
第二天早上,楚清辞要上早朝,所以一大早就把纪亦碹揪起来塞进马车里。
楚清辞一身上朝的朝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板着脸颇为严肃。再看纪亦碹靠在那里,头发披散着,像是没长骨头似的,眼睛紧闭,嘴里嘟囔。
天还没有亮。
街道上寂静得很。
马车摇晃着,经过一条街道时颠簸了一下,原本靠在旁边的纪亦碹身子一软,倒在了楚清辞的怀里。
大腿上。
纪亦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楚清辞清冷的脸上扬起的无奈的笑容。
他脸颊一烫,立即坐起来。
“昨天晚上你还让我练轻功,谁能这么早起床?”
“我。”
“你还是人吗?”
“停车。”楚清辞唤了一声。
车夫把车停下来。
“下车。”楚清辞对纪亦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