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农村乡下,本就不缺这种争田抢地,吃绝户欺寡妇孤儿的狗屁倒灶事儿。”大师傅胖乎乎的脸上全是同情,“那你有的,我们都收了。给你市面最高价。日后,有机会还是要置办些田地……” 秦琴含含糊糊的,忽然之间灵光一闪,意识到自己刚才踩了个坑。 米粮盐铁,从来都是有官方背景的人才玩得转的。 她忽地惊出一背脊白毛汗来! 刚才嘴巴一快,答应了卖米! 贪小便宜吃大亏! 身上凉凉的,抬起头来,看到明湛……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垂下眼睛,用极低微的声音说:“米行粮店的生意,从来都是洛员外家的营生,私自大宗授受,怕是得惹祸上身?” ——和她想的一样! 秦琴道:“你早怎么不提醒我?” 明湛道:“你不是自己想起来了么?” 如果她还没醒悟的话,他自然会开口提醒的。 没想到秦琴脑瓜子一转就是十八道弯,瞪了他一眼:“你在暗中观察我?” 明湛垂眸,说:“反正你捅不出什么漏子来。” 她真捅了漏子,他也能兜得住就是了。 秦琴:“……” “要不然,”她说,“我把谷种给了他们算了。当结个善缘?” 明湛微微点头:“记得别收钱,收了钱,就变了味了。” “我也这样想的。” 三言两语,改变了主意,秦琴转身对大师傅说:“师傅,我才想起件事……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固定合作的庄头?” 大师傅说:“那自然是有的,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庄上的好米竟绝收了。那日来了贵人,点名要吃我家的乳鸽饭,要不是你那五斤救命米,我们家的店子都得被人掀喽。” 原来是这样…… 那可真是好钢撞到了刀刃上了。 秦琴说:“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索性把谷种让给您?如果你愿意,就下次托人给你捎来了。你让庄头那边种去。” 大厨吃一惊,眼睛瞪老大,粗胖的手指却仍旧保持熟极而流的动作。 “你不卖米给我?” 秦琴道:“城里的米粮生意……你懂的哈。我一个小民,不敢跟人作对。” 最起码不是现在。 停了一停,又说:“但是谷种我留着是真没用,你们家大业大,那么大个客栈,又是住店又是饮食的,用得上。” 她送谷种,旁人无话可说;大厨用自己家庄头种出来的米,旁人也无话可说。 这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一家便宜两家占的好事。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果然,大厨眼底闪过一阵狂喜,嘴上很会做人地道:“谷种?那怎么好意思……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我给你二十两银子够不够?” 秦琴摇了摇头,说:“说钱就没意思了,不过是看在一场缘分份上。再说了,种不种得出来,还两说呢。” 大厨就笑了,“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我们家那庄头,供了城里好几处贵人府里用的米粮,里头干活的全都一等一的积年老农!” 秦琴微微一笑:“那就这么说定咯。等我回去了,就托人带谷种过来。马帮的罗扛把子,你认得哈?” “哎哟,认得认得!多年老交情了,我们家好些稀罕细菜,都是罗扛把子帮忙贩运的!怎么你也认识?” “刚认识不久,倒是投缘。” 有了共同朋友,大厨越发地亲切了,眉开眼笑的:“嘿,这人搭人的,竟然都认识。可就是缘分嘛。” 嗅了嗅鼻子,秦琴一扬眉毛:“饭……好香!” “确实,火候到了!”聊天,可没耽误大厨做菜。 精米入鸡腹,整鸡入锅,慢火煨透。用特制的竹剪剪短藕丝线,米香喷薄而出。在鸡肚子里焖熟的米饭,晶莹剔透,粒粒白胖,带着一点点鸡油黄,诱人无比。 “碗来!” 随着旁边二厨一声吆喝,一个炸得金黄透亮的提篮摆放在考究甜白瓷大碟上,呈显过来。提篮是用细如头发丝的面线编织而成,条条缕缕,丝线分明。鸡油黄米饭往提篮上一放,打荷师父紧跟而上,把早已雕刻好的水仙花一一摆上,攒了个“百花篮”的造型。 秦琴看那花晶莹剔透,薄得透明,不禁问:“这是白萝卜雕的?” “白萝卜的花瓣,胭脂萝卜的心。” 秦琴啧啧称奇:“妙啊!这一手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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