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疾不徐的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上次的佛珠被她焚烧了,手中的这串是玄灵寺方丈亲自开过光,并且在佛祖前供奉加持了多年的。
还是万嬷嬷太了解太后,亲自去了一趟玄灵寺求来的。
果然,经她添枝加叶的将这佛珠几赞之后,太后很是喜欢,当时还给自己找台阶道:“既然让你说的这么神奇,又能助眠,哀家就用着吧。”
她当时一怒之下,下令封了佛殿,不是说说的,并且没有解封意思,也没打算再去日日参拜。
不过多年养出来的习惯,手里若是没了捻动的东西,她还有些不适了。
此时闻言,她看着皇后勾了下唇角,慢腾腾的起身道:“皇后所言差矣,而是盛王孝心可嘉,征得哀家的允许四处奔波去为陛下寻得良药,并非你以为的畏罪潜逃了,哀家不阻止你,是哀家阻止不了鬼迷心窍的你,所以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太后!您怎么能,怎么能与外人合起伙来骗我?”皇后嘶声甚至带着些歇斯底里般的吼道:“您老糊涂了吗?”
太后呵呵呵的笑了几声,那笑声中带着明显的讥讽,“皇后又错了,哀家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若是跟着你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这才是老糊涂了。还有,你所为的外人一个是哀家的嫡长孙,一个是哀家的亲生儿子。”
只这么一句话,撕碎了皇后所有的希望,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就不会思考了,她好像从太后的眼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这样的话,太后第二次对自己说了,她怎么又忘记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蠢?为何就一次次的没放在心上呢?
当时太后就对她说过呀,她是孟家人,而自己再是她的侄女,可皇上是她的儿子。
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她理所当然的会选自己的儿子!
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了,一直不肯相信太后真的会抛弃孟家,以为同时孟家人,理应向着孟家。
突然,已经红了双眼的她诡异的对太后笑了声,“太后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
“后悔?哀家或许做过后悔的事,可心中自有一杆秤,大是大非也从不含糊,只是你,太让哀家失望了,你糊涂到忘记了哀家对你多年的教诲。你想为安王争这储君之位没有错,可那也要光明正大的争,先不说皇帝心向谁,单说他这个嫡子的身份,你这个皇后的身份,耐心等待,就算是皇上,他要立谁,也要考虑到你,可是你呢?心急到迫不及待,元齐有任何的下场和你脱不了关系。”
“够了,太后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自己的忘本找借口吗?本宫……”
贺父皇龙体大安,皇祖母息怒,母后只是一时糊涂顶撞了您,还请皇祖母原谅母后这一回。”
皇后的话语被生生的打断,猛然回头怔怔的看着安王,神色几经转变,就在这时,皇帝已然到了太后的面前,撩起衣袍跪地道:“儿子不孝,让母后操心了。”
“让皇祖母受苦了,孙儿不孝。”季元修跟着跪在皇帝一旁。
见风使舵的群臣一见皇帝跪了,反映快的连忙跟着跪了下去,反映慢的见了也纷纷跟着,就显得有些错落不齐起来。..
但心境却各有不同,那些额头还隐隐作痛的大臣已经在心理嚎啕大哭了,只有一句,被皇后给坑死了。
但上位者们哪有心思理会他们?
太后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盛王,眼睛一涩,微微有些潮意,无人能懂她此刻的心境的复杂。
眼风扫到下方的群臣时,被她给生生的压了下去,起身相扶,低声道:“快起来,地上凉,莫要让群臣笑话了。”
季元修起身将皇帝扶起让到座位上,他是昨日进宫的,最先见的是太后。
就是在太后回到寝殿后才发现季元修在里面,虽然当时她被皇后伤透了心,却也不至于失去了理智。
祖孙二人一番深谈过后,她一夜碾转难眠,就算不被季元修说动,她也自有主张,漫说有人比他还早了一步。
在她心里,从未在意过这个长孙,更没有什么感情,却在和他剖心之后的时刻,她心生了悔意。
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感情说是淡了,可到了迟暮之年,她才恍然发现亲情的可贵。
这一时刻,她才觉得人生中也有自己难全的东西,到了一定的地步,她也不能幸免的要面临着艰难的取舍。
到了她的这把年纪,很多的东西都已经看淡了,所以,她在关键的时候选择站在儿子的一边,孟家养了她十六年,她已经还了生养之恩,也给了他们应有的荣华富贵,到了今天,只能说是他们自己太贪心。
人生在世贪婪是永远无法治愈的,也是永无止境的。
就在皇帝落座的瞬间,皇后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那笑声令安王分外的不安,"母后……"
“皇后,请注意你的身份。”太后面色一整沉声喝道,这其中也有着一种隐晦的提醒,就算皇后对她多有不敬,可她也没想过要她万劫不复。
皇后闻言,笑声戛然而止,眸中有着令人心惊的疯狂,“太后,你以为皇上醒了就没事了?来人!”
皇后话落,外面响起了一声尖锐的信号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