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林纳姆在死人堆里挣扎着,每走一步,身上那些伤口都疼痛不已。最深的一道伤口甚至深可见骨,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按道理来说,这样伤痕累累的身躯,鲜血应该早就流干了。
或许是女神要自己活下去?完成那属于自己的使命?但是如此痛苦的活下去真是一种煎熬,比死了还痛苦。
他的战友都死了,追随他的骑士们都死了,自己曾经最敬重最感恩的领主也死了。似乎一路走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他却又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独自一人,在黑暗无边的世界中行走下去。
塔林纳姆感到精神恍惚,他眼前再次出现贝尔托的亡灵残影,然而,当幻影朝他咆哮着冲来时,他才发现那是一条以腐肉为食的鬣狗。
慌乱中,塔林纳姆将拄做拐杖的长剑本能的向前刺出,那头鬣狗没有想到一个濒死之人竟然还能做出反击的动作,被一剑刺中胸口,呜呼倒地。
其他鬣狗见状纷纷逃之夭夭。
他总算捡回一条命。
可是,若是这样死去那该多好……
塔林纳姆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了,那些自己曾经珍视的一切,如今全部失去了。
但是,这或许就是属于自己的命运?湖之女神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一定有她的用意。塔林纳姆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他又一次出现了幻觉,这一次,是茵妮娅。
那个少女,那个南方王国的女骑士。记忆依旧清晰,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的身材,那些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只是,自己不知道她在哪里。
或许茵妮娅在南方诸国游历,又或许在更南方的阿拉比,或者恶地。他都不知道……
咬紧牙关,塔林纳姆再一次拄着长剑站起来,领地的领民们还等着自己……这是自己的职责。
然而,他多么希望自己没有这样的职责,那样,自己就真的杳无牵挂了。又或者,他可以像这个时代的其他领主一样,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
他们可以娶很多女人,然后生很多子女,死一个,还有其他。
然而,塔林纳姆做不到,对他来说,每一个在身边待久的人都有感情,那些战友,那些追随他的骑士们,甚至那些仆人们。
【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塔林……活下去……】
他听到了那仿佛来自天边的声音,空灵,虚幻,却又那么真实,仿佛那声音来自内心深处。
“我好累……”
塔林纳姆对那声音说到。
的确,他太累了,真想闭上双眼,不去管这个黑暗的世界。
然而,那个强大而空灵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
那声音重复着,重复着,而后渐渐消亡。
当那声音彻底远去的时候,塔林纳姆疲惫而乏力的再次跪倒在地上。他多么希望一切没有发生,如果当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基斯利夫农民,在天寒地冻的岁月中冻死倒也爽快得多。不必经历这么多,到头来又失去所有……
或许还有希望……
塔林纳姆对自己说。茵妮娅……罗德领主……他们或许都还健在。为了那一点点渺茫,飘忽不定得希望,塔林纳姆再次从泥地里挣扎着起身,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
“罗德。”
厄仑格拉德市政大厅内,阿尔维斯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刚见到罗德时,小矮子便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罗德不要说话,随后,小侏儒走到大门前,将办公室的青铜大门合上,这才慢悠悠的再次走到罗德前,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倒满。
“什么事,这么神秘?”
罗德笑了笑,将手中的公文册子丢到了桌上,转身看着阿尔维斯。
“也不算太神秘,不过这种事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为好。”
说着,阿尔维斯抿了一小口红酒,并将酒杯指向罗德,罗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
“嗯,这么说吧,那个炼金术士能力不错。”
阿尔维斯说到。
“你是说盖尔特?”
罗德笑着问到。
“嗯,就是他。我也算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自从他来到基斯利夫以后,就一直有事情发生。他本人也是让大家惊喜连连。当初这小子靠着独到的本事在厄仑格拉德的赚取第一桶金,我就该重视他的,还是你看人的眼光独到。可以在万千青年中选中他。”
阿尔维斯说完,半躺在沙发上,回味着酒水的味道,也回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对于自己这个大总管的赞许,罗德只是笑而不语,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自己,再也没人知道盖尔特·拜尔沙泽的真正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