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短刀。于是他背过身去,用还能活动的手指吃力的将短刀拔出,翻转过来,割断绳索。 雅尔哈抖落被割断的绳索,开始在草棚里寻找自己的亲人。 埋在雪下的的老母亲,已经被冻死了。雅尔哈顾不得悲伤,赶紧爬了出去,冲向另一间草棚。 另一间草棚里,除了那个领催和几个甲兵还在昏迷,雅尔哈的家人也全部变成了僵硬的尸体。 一声哀嚎,如同荒野上的孤狼,从草棚中传出,回响在群山之间。 悲愤的雅尔哈如同狂暴的野兽,他一把撩开那个领催身上盖着的兽皮,发现他那两件换来的棉袍中的一件,就盖在这领催身上。 愤怒的他一把抄起棉袍就扔到旁边,又撕开领催身上的棉甲,手中短刀毅然决然的就刺了出去。 昏迷中的领催毫无反抗之力,身中数刀之后,从口鼻中溢出了大量的鲜血。 紧接着,雅尔哈找到了那个同村甲兵,也不管他是不是死了。同样是撕开棉甲,举起手中短刀毫不停顿的猛刺,直到十几刀后方才停了下来。 满手的鲜血很快就被冻住,雅尔哈呆呆的看着自己那已经发黑,且染满鲜血的双手,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已经累的脱力的他挣扎着起身,走到草棚外面,不管不顾的用手开始在外面的地上刨开厚厚的积雪。直到接触到坚硬的土地,他还在刨着,双手慢慢变得鲜血淋漓。 无奈之下,他找到甲兵的腰刀,在冻土上挖了半天,才挖出仅容一人的浅坑。 雅尔哈只得回到草棚中,抱起老母亲,放入坑内,然后他又找回了领催盖着的那件棉袍,盖在母亲身上,随后用手推土掩埋。 很快,飘落的大雪就将这墓穴遮盖的严严实实。 休息了一会儿,雅尔哈又起身将自己的老婆、儿子、女儿都从草棚内移出,分别放在了母亲坟墓的两旁。 精神恍惚的雅尔哈在目前跪了许久,直到大雪把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早期的满人都是奉行人死后火化的。比如清廷入关后的初期,顺治皇帝的爱妃董鄂氏以及孝康章皇后都是火葬。 可是,随着满族习俗逐渐被汉族习俗同化,加上儒家思想的束缚,到了康熙的时候,才废除了对汉人去世后必须火化的要求,满人则仍然要求火化。 等到了乾隆继位之后,他在第三个月就颁布了《旗民丧葬禁令》: “本朝肇迹关东,以师兵为营卫,迁徙无常。遇父母之丧,弃之不忍,携之不能,故用火化,以便随身捧持,聊以遂其不忍相离之愿,非得已也。 自定鼎以来,八旗、蒙古各有宁居,祖宗墟墓,悉隶乡土,丧葬可依古以尽礼。而流俗不察,或仍用火化,此狃于沿习之旧,而不思当年所以不得已而出此之故也。 ……嗣后除远乡贫人,不能扶柩回里,不得已携骨归葬者,姑听不禁外,其余一概不许火化,倘有犯者,按律治罪。族长及佐领等隐匿不报,一并处分。” 从这件事开始,标志着关内的满人基本上已经被汉族文化完全同化了。) 与此同时,瑟尔丹牵着马,艰难的走在去珲春的路上。 他在雅尔哈被抓走后,回到家左思右想了一夜,实在不放心这个好朋友和他的家人。 那些甲兵剥下雅尔哈母亲身上的棉袍之时,他也看到了。这种天气里穿一身单衣走上四百多里,搞不好雅尔哈一家人就会被冻坏,那可就麻烦了。 这样想着想着,到了早上瑟尔丹就收拾了干粮和几大张兽皮,拒绝了儿子额鲁要跟着一起去的要求。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住脚步想了想。于是再次回到屋中,将自己新买的棉袍脱下,又找出自己原来那件破的不成样子的旧棉袍穿上,再往身上绑了两块兽皮。他把脱下的棉袍卷好,捆在了马鞍后面,就这样出门了。 追赶了一路,到了下午就开始刮起白毛风来,这让瑟尔丹也差点被困住。无奈之下,他只得凭着记忆回到路过的卡伦哨所,在里面将就了一夜。天亮后见风已经小了,便再次动身。 两个时辰后,在将近齐膝深的积雪中牵马前行的瑟尔丹,看到了不远处山坡上的草棚子。猎人的直觉告诉他,雅尔哈他们一行人也被困在了这里。 当瑟尔丹吃力的爬上山坡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一个被雪覆盖的都认不出的人,跪坐在雪地里。 而草棚旁有十几匹马围拢在一起,或立或卧,马身上如同穿了一件冰甲,早已经被冻死了。 瑟尔丹急忙冲进草棚查看,只见四五个甲兵已经毫无声息,而其中一个的胸口上有大片鲜血已经被冻住。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同村的那个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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