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还裱了一层鞣制好的鱼皮,里面再放上鱼油捻子灯就行了。 宽阔的河岸上挤满了老老少少,大人小孩手里都擎着大小不一、色彩各样的河灯。王远方一看范统手里的河灯,差点笑喷了。 这厮居然糊了一个大军舰出来,结结实实硬邦邦的。而周围的男女老少看着范统手里那大家伙,都在猜测这人糊的是啥。 “你这灯也太大了!” “怎么了?不能糊这么大?我这叫技术优势。”范统一指周围人手里那些河灯,得意洋洋的道:“统统不是对手。” 乌希哈的父亲萨哈连和姓长早早来到了河边,他们站在一艘刚下水的喜船里,面前站着刘胜和乌希哈,两人抬着一盏二龙戏珠灯,让围观的人都大开眼界。 这还是乌希哈在北海镇的时候从一位河南妇女那里学会的,她学了两个月才扎的活灵活现。眼下这盏河灯是她用了三天的工夫扎成的。 龙灯里的鱼油捻子点起来了,通红的火光映出了两条长龙的龙角、龙尾和逼真的爪子,好像一松手真要游到水里似的。周围那些少见多怪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夸赞着乌希哈的手艺,就像一群聒噪不休的喜鹊。 突然,巴尔克村的那个奇吉的老婆挤过来吼道:“你们这群小丫头,别叽叽喳喳的叫了!看着人家的龙灯好,明儿嫁汉子学着扎一个就行了。今天正经的是要放好河灯,沾点福气,不然啊,小心明天嫁给诺木地!” 这下可引起了公愤,这群小辣椒一样的部落少女们岂是好惹的?诺木地那是远近闻名的浪荡汉,奇吉他老婆这不是糟蹋人吗? 只听有人一声呼喊,姑娘们呼啦就围了上来,扯胳膊抱腿,非得把胖女人给扔河里不可。 范统和王远方听不懂满语,见到一群姑娘抬着个胖女人就要往河里丢,不由面面相觑,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状况。而一起来的乌坎贝看的则是哈哈大笑。 范统连忙问道:“老乌,她们在干嘛?” 乌坎贝笑道:“没事,女人们开玩笑呢。” 正说着话,只听河边的人群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而那些打闹的女孩子听到动静,连忙一撒手,把胖女人往沙土地上扔了屁墩儿,也连忙拿起自己的河灯跑了过去。 放河灯仪式开始前,先要祝神祭酒,只见萨哈连和村子里的萨满用手指在酒碗里蘸酒,向天空和倒映这明月的巴尔克河中抛撒。 王远方拉着身边的乌坎贝问道:“这是要干嘛?” “祭神,让神明给河灯开路,一路顺风顺水!” 随着众人齐声欢呼,刘胜和乌希哈将二龙戏珠灯放进了巴尔克河中。紧接着,河岸上的人们争先恐后地追随新人向放灯。霎时间江面如同开了锅一般,各式各样的河灯,五彩嫔纷,随着河水一路前行。 这些河灯里最显眼的就是范统的那艘大军舰灯,上面居然还点着三盏鱼油灯,明晃晃亮堂堂,一骑独尘,撞开了一个又一个河灯,顺着河水一路向西,很快就接近了那盏二龙戏珠的河灯。 “哇!太厉害了!”一群年轻男女看着范统,心说这汉人扎的河灯居然能跑这么快! “这位,这位大哥,你教教我怎么扎你那样的河灯好吗?” 面对一群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年轻男女,范统得意极了,憨憨的笑着。眼下乌坎贝没在身边,他根本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 点点繁星在巴尔克河上闪动,好似夜空中的群星降落人间。 单鼓和口弦琴弹奏起来,上了年纪的人围着萨哈连、萨满喝起了喜庆酒,范统和王远方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被待为上宾,请到萨哈连跟前去一起痛饮。 年轻人在光洁的沙滩上,在明亮的月色下踩着空康吉的节奏跳起了扑鱼舞,“伊玛堪"的歌声飞扬起来,弥漫在夜空。 “阿啦雷赫尼那,阿啦啦赫赫尼那,心爱的‘伊玛堪’唱给最美丽的佳木塔,最艳的花献给心地善良的佳木搭。天上什么星最呀最明亮?哈达·鄂佃科塔。啊雷雷啊啦赫尼那,哈达·鄂佃科塔哪有江灯亮,杜鹃比不过美丽的佳木塔。一对情灯漂呀漂何处?长明不灭照呀照天涯......” 乌希哈从来没有这样快乐,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就要为人妻了。小时候她经历过好多次放江灯祭神的场面,但那时不过是凑热闹祝福他人。而今天,所有的人都来为她祝福。 她看着高高大大的刘胜正在一碗接一碗的接受别人的敬酒,心中充满了自豪。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大个子的? 第一次看见他打那头老虎?还是来年在乌苏里江上的偶遇,自己把心爱的激达枪送给对方的时候?又或者是刘胜第一次宠溺的让自己坐在肩头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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