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然都听不懂那女人唱的是什么,可声音柔美婉转、嗓音高亢还是能听出来的。原本乱哄哄的人们渐渐都安静了下来,摇头晃脑的沉浸在优美的曲调里。 “好家伙!这女人了不得啊!这一嗓子几里地外都能听到。” “就是,这比那些鄂伦春女人唱的都好听。” “闭嘴!再他妈说话老子揍死你!” 看到李彦升一脸怒意,几个清军伤员全都闭上了嘴。 “这唱曲的女子怎么带着一副山西口音?”坐在人群前面的李弼听着醉人的曲调,泛起了思乡之情。这曲子跟他以前听过的任何小曲都不一样,李弼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心潮澎湃,潸然泪下。 一曲歌罢,全场两千多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旋律里,不能自拔。 突然,一个汉军旗的清军伤员站起来大声道:“再唱一遍吧!” “是啊!再唱一遍,这歌可真好听。” 面对汹涌如潮的请求,后台的吴思宇看了看赵新,于是按下重播键;赵新在一旁不禁苦笑,这尼玛哪是公审大会啊,改演唱会算了。 事实上刚才播放音乐的时候,赵新也听着愣神了。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与入侵者的战斗,使得这首歌对他而言意味颇深。 一条大河,黑龙江也是一条大河啊...... 谷就在全场的军民沉浸在歌声中的时候,数百名从瑷珲旧城带出来,五花大绑囚禁在台子后围栏里的侵略者,此时似乎明白了今天将要发生什么;他们满脸绝望的跪在地上,口中不停祈求着上帝或是圣母的宽恕。 曲子播完两遍,公审大会就开始了,否则真要改音乐会了。 作为北海军的老大,赵新和吴思宇率先上台。两人也没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而是直接站在了左侧摆着的一张桌子后。 虽说没有介绍,可看到在场的北海军士兵都向主席台敬礼,台下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北海军的大官,于是所有人像以前一样,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汉军正白旗协领李彦升对于给反贼磕头本就不情不愿,他趁众人都在俯身下跪之际,探身抬头观望,只见一个半大小子模样的家伙端着一块类似灵位的牌子走上台子,又将木牌放在正中的条案上,然后就退立一旁;之后又有人捧着一束野花放在了那牌子前。紧接着,那个在官学当教室的流放犯李弼也站在了台子右侧。 李彦升有些糊涂:“他们这是要干嘛?” 正在狐疑间,只听台上一个男人的嗓音开口道:“都起来吧,大家坐下。” 这声音一出,又是把众人吓了一跳,心说这些反贼的嗓门怎么都这么大? 等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坐好后,郭大路出场了。这个来自于德利的那所行政学校的年轻干部成为了今天当仁不让的主角,换作三年前,郭大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被人牙贩卖到苏北的农村孩子会有今天。 郭大路站在正中香案的下首,略有些紧张的扫视全场,随即举起手中的两页纸,大声念了起来:“时维六月,岁在戊申,我北海军三千之士,率黑龙江全城军民,遥祭于各族死难者灵前,虽无馔馐之珍,然有滚烫之热血,谨备鲜花雅礼供奉英灵......” “他念的居然是祭文!”李彦升觉得脑门一下就炸了。他神情恍惚了一会,只听台上郭大路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呜呼痛哉!浩浩上国,泱泱九州,容天下之万物,通人寰于一理。然则时序更迭,物换星移,水阔鲸鲨肆虐,山高虎狼觊觎。朗朗渔歌,为之顿绝,哀哀母号,泪有血痕,夫妻骤离,阖城同死,妇孺无别,老幼无分。幸有北海,日月同明,兄弟携手,急以见诚......今开公祭,以国之名,公审罗刹,乃慰亡灵。开来继往,更待后生。呜呼,伏维尚飨。” 李彦升听到一半,眼窝里已经有了泪光,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在场的清军伤员里只有李彦升上过官学读过书,听的也是云山雾罩,看到协领大人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都不明白出了事。吊绷带的伤兵试图上前搀扶,被李彦升一把推开。 当郭大路念完,李弼走了上去,也是拿着几页纸,随即用满文念了起来。相较于赵新那半通不通的拽文,李弼的满文译稿则通俗直白了许多。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北海军这是在给自罗刹入侵以来所有的死难者祭奠。于是台下的所有军民都跪了下来,朝着台子中央香案上的灵牌磕头不止。而当李弼念到最后时,场下已经是哭声一片。 祭文念完,赵新这才走到台子正中的香案前拈香三柱,又鞠了三个躬。这下搞的,在场两千多人不管情愿不情愿,都朝着赵新磕头行礼,表示感谢。 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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