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哗啦~~” 来自北海军守备团的排长张北海听了茶妹的讲述,愤怒之下一拳捶在了身旁的小桌上,谁知用力过猛再加上那桌子本来就已不结实,竟被砸了个稀烂。 他是三年前被徐大用在洛阳人市上买来送去北海镇的。乾隆五十一年河南大灾,张北海一家五口饿死了仨,他在埋葬了父母双亲和妹妹后,带着十四岁的弟弟,硬是用双脚南行数百里,一路到了洛阳。当年已是十八岁的张北海一路上见识了饥民相食,见识了无数人家插标卖身,那场景让他永生难忘。 要是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差不多也是茶妹这般大吧? 想及此处,他转而用温和的目光看向茶妹,问道:“像你这般被拐卖来的女子,江北蛮营里有多少?” 茶妹道:“光是我之前呆过的那家青楼,从贵州被拐来的就有四十多人,别处就不晓得咯。” 徐大用听出了张北海的意思,叹口气劝道:“北海,眼下这种事管不过来的。就算我们今天救出十个,明天人贩子还会从贵州卖来二十个。” 张北海恶狠狠的道:“咱北海军说的没错,要想让穷人有活路,就得砸烂这个万恶的世道!” 茶妹听着二人的对话,目光中露出了一缕惊慌。大人?砸烂?他们是什么人? 且不提众人如何安顿这个可怜的女子,到了第二日中午,徐大用在朝天门内找了家一般的酒肆,又用一枚钱打发了个半大小子去江滩上去叫罗三奎。 罗三奎便是之前说的那个傻奎,只不过因为此人长的一脸憨厚,早些年当纤夫常被人欺负,便落了个傻的外号。 甫一见面,罗三奎便忙不迭的向徐大用作揖道谢,连说自己不过是个穷挑脚的,当不得如此厚待。 徐大用笑骂一句,让他坐下说话。这时店伙计已经送上了一斤烫好的酒,又端来卤好的猪头肉、猪下水等菜,让罗三奎馋的不住吞咽口水。 他每天在码头上做脚夫,累死累活下来不过落得十几文钱,一年到头也吃不起肉,最多是偶尔买条鱼就算是打了牙祭。 罗三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越到后来越是吃的眉开眼笑,满嘴流油。等酒过三巡,他这才想起李尚元交待他的事,于是打着酒嗝试探着问道:“徐老爷,您这次来重庆,不知要采买什么货?也好让蚁跟着沾沾光三。” “三奎,现在滞留的纤夫多不多啊?” “怎么不多。”罗三奎夹了片儿肥的冒油的猪头肉塞进嘴里大嚼了几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这才补充道:“都快两万人了,听说隔三差五就有饿死的埋到乱葬岗。” 徐大用“哦”了一声,淡淡道:“我有桩生意,要是做起来,你这辈子就衣食不愁了。” 罗三奎眼睛放光,只听徐大用继续道:“帮我在江北招人,去苏北种田。” 罗三奎一听是这,顿时想起去年那档子事,心有余悸的劝道:“徐老爷,您还惦记那事啊?那些啯噜子要是知道又要找您麻烦了。” “你没入啯噜会吧?” 罗三奎顿时一个激灵,连忙低声道:“徐老爷,这玩笑开不得!要是被官府的人听见,一顿夹棍都是轻的。” 徐大用嘿嘿一笑,转头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自己这里,这才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装着一百多枚制钱的鹿皮袋子推到罗三奎面前,嘱咐道:“三奎,你帮我给江北的那几个纤夫头儿带个话,就说我徐某人后日晚间请他们在江北的兴顺号请他们吃酒。你也跟着过去。” 罗三奎的眼睛瞟着钱袋,吞了口吐沫道:“就这?” “就这。”徐大用心说我巴不得那几个啯噜子来找麻烦呢。他走南闯北好几年,没成想去年来重庆栽了个跟头。受了那么大的气,一想起来心里就憋屈。 谷过年前赵新听说这事后,就问了他一句,给你调一个排的人够不够?这之后北海镇守备团的一个排就跟着空船到了射阳湖,之后又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重庆,而排长正是那个张北海。 正规军打混混儿,实在是大材小用,收拾百十个啯噜子不在话下。徐大用想的就是趁着这次机会,把江北厅城的那几个啯噜会头目全部一勺烩了,看以后谁还敢跟他炸刺儿。 两人散了后,吃饱喝足的罗三奎回到江滩的席棚处。拿了徐大用的钱,他没敢跟李尚元说实话,因为对方就是个啯噜子。 到了晚间天黑,罗三奎收了工,来到城外的一处吊脚楼前,刚想拍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骂人声。 “老子入你的蛮娘!几个龟儿东西,连狗都不如!” 罗三奎一听连忙道:“德生哥,是我,三奎。你这是跟哪个置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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