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那奇泰急报的官保也不敢耽搁,他随即就向坐镇吉林的庆桂发出了六百里加急。 自去年宁古塔丢失后,珲春通往吉林乌拉的驿道被北海军切断。之后庆桂便奏请朝廷,开通了从珲春经布尔哈图河向西,经鄂多里到吉林的新驿道。 就在珲春的军报刚刚发出之际,庆桂先是收到了从吉林东北二百三十五里处的昂邦多洪站发来的飞行呈报,北海军的哨探近日不断在退蛟河附近出没,似乎是在勘察退蛟河的水位深浅。 随后,清军派驻在宁古塔城外的细作也传回了密报。消息是十天前发出的,上面说大约有四千到五千北海军从富尔丹城抵达了宁古塔城南五里外的军营,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补给车辆,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为了防止宁古塔城内有人向满清通风报信,眼下宁古塔城进出盘查的非常严,城里的人没有北海镇官府开出的通行证根本出不来,而城外的一旦进去更是完犊子! 庆桂收到消息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心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现在就怕福康安没到之前赵新会有所动作,况且乾隆从西北调遣的兵马还在路上。 眼下吉林外围的防守力量大部分都部署在了小白山到佛思亨山一线,兵力几近三万,其目的就是防备北海军从宁古塔发起进攻。至于南线,则由珲春大营负责。 自从去年五月宁古塔失陷后,庆桂命人在小白山和佛思亨山的各处隘口和驿道周边修建了百十座哨卡和二十多座堡垒,并在这些堡垒内部署了大量火炮和火枪兵。而在各堡垒之间的山林地带,则有以营为单位的八旗火枪兵和弓箭兵驻扎。 一旦某处堡垒遭到攻击,附近清军可通过在各个堡垒后方新开辟的道路火速支援,或者从其他隘口出击,凭借山林峡谷的掩护,从侧面包抄来犯之敌。 虽说他现在只是留守,暂时掌管军政大权,可只要能坚守些时日,等到福康安来完成交接,他就可以回京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倒霉事一波接一波,就在他刚安排完向宁古塔方向派出哨探之后,珲春那边的急报来了。 将军衙署的签押房内,庆桂坐在炕上看完了官保的呈报和那奇泰的密信,不由陷入了沉思。几个幕僚也都不敢出声,安静的等待经略大人的决断。 庆桂抬头看向签押房内的木图,随即起身走到近前,两个戈什哈各自举着一盏北海镇出产的鲸油马灯,帮他照亮。这张木图占据了签押房内三分之一的面积,上面插满了各色旗帜,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北海军到底出动了多少人?赵新在宁古塔和富尔丹城一线部署了多少兵力?难道他真要兵发两路,同时进攻吉林和珲春? 眼下清廷粘竿处密探从北海镇获得的情报都是碎片化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尤其是位于西拉河东岸的北海军训练基地,完全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连庆桂都觉得匪夷所思,实在搞不懂北海军怎么能把一座大营守卫的如此严密。 之前从乾隆到福康安,乃至庆桂都估算过北海镇的兵力,他们均认为北海军现在的总兵力也就是两万人上下。现在沙俄那边摆明了还要跟北海镇开战,赵新无论如何也要在伊尔库茨克放置一万人的兵力才行。 再加上北海军在岛国一东一西还驻扎了五千人,黑龙江城、三姓、伯力也都各有数百人的驻军,庆桂之前估算富尔丹城最多就是五千人,北海镇那里应该也差不多。 听完庆桂的分析,几位赞画幕僚也都相顾愕然。其中一人道:“那赵新是要穷兵黩武不成?他北海镇这么征兵,还能有几人给他种粮食?” 另一人道:“何兄所言真是一语中的,那赵贼如此不爱惜民力,覆灭指日可待。” 庆桂听了幕僚的议论,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密探发来的情报,上面说北海镇各地今年春耕所用的人力并不多,除了一些犄角旮旯的山坳平地,无论在兴凯湖以南的平原还是北海镇以北,经常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钢铁机械在帮着种田,一天至少能犁地播种几百亩。至于其中的机械道理,至今尚未查明。 庆桂当时看了密报就觉得实在耸人听闻,北海镇的奇技淫巧居然能到如此地步。若是朝廷也有这样的耕地机械就好了,至少可以省却不少牛马之力。可之后转念一想,要是以后种地都成了这般模样,那“士农工商”中的“农”还有什么用?眼下无论是直隶还是河南、山东,因各种天灾造成的流民已经高达数十万,真要是用机械替代了人力,那些小民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 想到这里,庆桂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心道那赵新果然是个妖孽,他不仅要毁掉读书人尊奉的道统,甚至连小民的生路都要断绝。真要是让他得了天下,恐将生灵涂炭,天下如长夜般陷入沉沦了。 念头回转,庆桂心想若是赵新只打珲春还好,大不了将兵力全部收缩到长白山至佛思亨山一线;可如果对方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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