褂子,一脸憨厚相的男子驼着背走进了刚才他去的那间屋子。 徐寿南看到那汉子进来,也不起身,指着对面的椅子对那汉子道:“坐吧。” “哎!”那汉子是个罗锅,躬了躬身,一脸局促的坐下了。 徐寿南露出笑容,语气和蔼道:“有些情况想跟你核实一下,别紧张。”说罢,他就叫一旁穿着便装的治安警给对方倒杯水来。 “哎!” “你叫段奎?直隶来的?” “哎!俺是直隶广平的。” 十几分钟后,徐寿南已经问了一半的问题,而段奎也是有问必答,没那么多废话。此人说话间神态自若,叙述简单明了,合情合理,给人一种莫名的好感。 根据档案记录,这人今年四十五,家里有个婆娘和一儿一女,以前是走街串巷做小买卖的,曾学过几年拳脚。乾隆五十三年直隶发大水,实在活不下去,不得已才带着家人逃难去天津,结果进城的时候被官府用绳子捆了送到大沽。来北海镇后,移民办把他一家安排到了伯力。眼下他自己在铁路工地上当个小工头,老婆则在家带孩子。 不过段奎越是这样,徐寿南就越不敢大意。他记得赵新曾跟他说过,奸细越是老练,给人的印象就约好。 赵新在以前看过的那几本实用心理学的书时,对里面的一个案例印象很深。有一个世界知名的犯罪学家说,给他留下最好印象的人,是个为了得到一笔保险费而将自己所有子女毒死的女人;而给他留下最坏印象的人,却是个慈善家。 徐寿南翻看了一下移民办的登记资料,在随身物品一项中,他敏锐的注意到上面登记了两个金镯子、一个金戒指和一个类似首饰匣子的小箱子。试问一个做小买卖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于是当徐寿南问及此处,段奎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徐寿南本能的不相信对方的说辞,所谓人离乡贱,这年月不是活不下去,谁也不想挪窝。既然有金子在身,就算家乡发了水,把镯子戒指当了,怎么都能买米买粮,何苦要逃难去天津,去京城不好吗? “不对!”徐寿南脸色一变,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段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面对徐寿南的突然变脸,段奎犹豫再三,终于交代道:“好吧!俺没说实话,这东西是俺偷来的。” 紧接着,段奎就开始讲述一个故事,说他是如何在前往天津的路上遇到一个商人,他又如何偷了对方的一个包袱,里面就有这些东西。 此时要是换成其他的审查者,就很容易相信段奎的交代,毕竟他揭了自己的短儿。这年月当小偷会被人极度瞧不起,丢祖宗和家族的脸。 然而徐寿南毕竟是赵新的亲传弟子,他记得赵新告诫他的每一句话。赵新曾特意提醒过他,在反间这种事上,要认真防备“故事中的故事”。 “寿南,当你以为经过巨大努力,觉得自己已经摧垮了嫌疑者的抗拒,这时如果对方开始讲述一个损害自己形象的故事。你记住,千万不能轻信这一套!只要有人这么做了,他绝对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段奎没有像金三一样顺利回家,他被收押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他的老婆和两个孩子也被治安警一并带回审问。 两天后,这位看着老实本分的家伙在被审讯人员灌了一肚子水,甚至连血都喷出来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人就是曾纠集五十余人攻打大名府,劫掠大名、元城二县囚犯,震动清廷朝野,已经潜逃五年的直隶八卦教教首--段文经。 段文经是直隶广平县张孟村人,曾拜震卦教头目为师,又曾学习拳棒,曾担任大名道衙门的皂头。此人从乾隆四十年代起,就在大名一带传教,为了扩大教势,他把直隶大名、广平和山东冠县、馆陶等一带的离卦、震卦和巽卦组成八卦会。为了引人入教,他以“治病求福”和“学习拳棒”相号召,并尊山东单县刘洪为教主,借其旗号,招摇撞骗,授徒敛财。 乾隆五十一年七月十四日夜,段文经率手下点香叩头,各用红白绸布包头,从大名府道台衙门隔壁推墙进入。大名道道员熊恩绂闻声出堂喝禁,并喊人擒拿。段文经当即率先将熊恩绂砍翻在地,其他人又上来补刀。熊恩绂逃回到中堂,倒地殒命,家人和衙役惊起反抗,被杀八名,受伤八名。 之后段文经又率众想打开府库,结果看到支援的衙役越来越多,随即赶往大名、元城二县杀官劫狱,之后驻守的清军赶来支援,并使用火枪,八卦教的一众狐朋狗党这才纷纷逃命。 此事过后,乾隆极为恼怒,曾接连发布谕旨要求严查此案,督促时任直隶总督刘峨、河南巡抚毕沅、山东巡抚明兴追缉逃犯,在三省之地铺开大网。 三省官府历时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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