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黄升泰”的董掌柜凭着一张河间府五百亩水浇地的重礼,才终于让李秋澄见了他一面。而李秋澄原以为董掌柜是想当内务府的“买卖人”,所以才会走他的门路。 举个栗子,乾隆吃的鸡蛋是10两银子一个,外面市场的售价是三文钱一个,负责供货的,就是内务府的“买卖人”。 收了这么厚的一份礼,李秋澄便让人将一些小额的采购交给了“黄升泰”负责,虽然比起那五百亩水浇地的份量不值一提,可这种事讲的是细水长流。就这样一年多过去了,期间“黄升泰”的生意没做多少,可李副总管已经从董掌柜那里前后收了三千多两白银。 董掌柜一心拉拢,李秋澄收银子收的手软,去年年底的时候,两人居然烧黄纸斩鸡头拜了把子。到了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无话不谈,董掌柜也听了不少宫里的秘闻。 看到时机成熟,经情报局批准,董掌柜便拿出了张音亮的亲笔信。李秋澄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北海镇的“贼船”,再想逃已经逃不掉了。 不过当他看完书信,再听了董掌柜对北海镇的描述,李秋澄都惊呆了。要不是他亲眼看见了张音亮笑呵呵的站在自家小院里拍的照片,打死他也不敢相信。 好吧,到了这个地步,就该谈条件了。 李副总管的愿望是要在“新朝”当上大内总管--也就是跟满清的敬事房总管太监一个级别,同时需要赵王殿下的背书,也就是亲笔信。清宫的敬事房总管太监全称为“宫殿监督领侍”,统管所有太监宫女,品秩为四品。 董掌柜听了差点笑掉大牙,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没敢,而是一脸严肃的告诉自己的这位结拜大哥,他一定会向赵王转达。 当赵新得知李秋澄的条件后,心说行啊,反正紫禁城将来要改博物馆,如果这人能用,以后就让他进管委会好了。于是便修书一封,亲笔承诺让李副总管以后统管紫禁城各殿(其实就是文管处),还盖上了新刻的大印,让徐大用带来了。 到了农历七月二十这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徐大用终于在“黄升泰”的后院见到了李秋澄。刚一见面寒暄完,穿着一身便装的李秋澄便操着一副公鸭嗓轻声道:“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李某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请假出来,一个时辰后就得回去。徐老爷,张师父他还好吧?” 徐大用在北海镇经常能见到那些前太监,来之前也和张音亮聊过好几次,所以对李秋澄的嗓音并无不适,笑着道:“张大叔身体好着呢!我临来前还去看过他,听说这次是来见李先生,他还跟我说了好多您小时候的事呢!” 李秋澄顿时愣住了,他盯着徐大用上下打量了半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问道:“你管张师父叫大叔?管我叫先生?” “是啊,他都六十多了,叫大叔不正应该吗?称呼您李先生,不知可有冒犯?” 李秋澄听了这话,眼圈渐渐就红了,随后竟掉下了眼泪,然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是在宫里伺候惯人的了,察言观色已经成了生存的本能,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受到惩处。要不是有这两把刷子,他也不会爬上敬事房副总管太监的位子。 他知道徐大用是从北海镇来的,带着那位赵王殿下的亲笔信,根本犯不上这么低姿态的讨好自己。然而刚才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态上,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歧视,而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相待。 要知道太监普遍都是自卑的,长期的被压迫和奴役,日复一日的循环劳作,使得入宫时间较久的太监原本对生活抱有的美好希望消磨殆尽。他们转而呈现出意志消沉、麻木的颓废心态,并且一步步陷入到颓废--自卑--更加颓废--更加自卑的死循环中,逐渐变得自我否定、自我鄙视。 徐大用和董掌柜都是面面相觑,心说刚才说错什么了,这位怎么还哭上了? 李秋澄哭了一会,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语带哭腔道:“让徐老爷见笑了!我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称我‘先生’,实在愧不敢当。我们这些人啊,都是活在尘土里的奴隶,主子爷们高兴的时候叫我们的小名或外号,哪天不高兴的就是乱七八糟地打我们,打死了拖出去丢在乱葬岗,没人管。我进宫这些年,说句不好听的话吧,想要活下去,就得别把自己当人看。” 徐大用和董掌柜听了这话,都不自觉的长出一口气,心说好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李先生,北海镇跟满清不同,我们那里没有主子也没有奴隶,奴仆都没有。”徐大用整理了一下措辞,继续道:“赵王从一开始就说过,天下所有人都应该是平等的。我们那有从河南来的乞丐、广东来的疍户,当然还有跟您一样的。就比如说我吧,我以前是个海贼,自从跟了赵王,这才换了个活法。” 李秋澄擦了擦泪水,点点头道:“师父他老人家前些年吃了不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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