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恁这龟孙还挺有艳福嘛!这仨小娘们嫩的一掐就出水儿,你老婆也是个活婵娟......” 此时一个粗嗓门的家伙打断道:“恁说恁们是一家子,谁能当证人?!” “官爷……我们是打宁海州逃这里避难的,哪来的证人呐……” “别听他胡他妈扯!刚才俺们进他屋里抓赌,他们吓得到处乱窜。这要是一家人,躲啥躲?嗯?!” “军爷……俺们以为是强……强人。” 还是那个粗嗓门道:“老子没工夫跟你啰嗦!这几个婊子留下,取二十两银子来,没你的事!” “官,官,官,官爷!”之前那个男人结结巴巴的哀求了起来:“银子咱有,怕劫了,都存在这里钱庄上……求诸位爷宽限一晚,明儿日头出来就送过来……” 话音刚落,粗嗓门哂笑道:“成啊!你去吧,她们几个留下……嘿嘿嘿……明早带钱赎人!” 此时就听一群人齐声欢呼:“李头儿圣明!你回去弄钱,女人们留下!” “明天送不来不要紧,先日,不,后日也成啊!” “就是!大后日更好!” 至此于顺二人已经听明白了,这帮绿营的混蛋借捉赌为名,敲诈住店客人钱财,还要奸宿良家妇女,真真儿他妈不是东西!就这帮王八蛋还想跟北海军斗,一个个砍头枪毙都不冤! 正在此时,就听一个妇人“哇”地一声嚎啕大哭,接着另外三个女人也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哀大恸。那妇人边哭边抱怨:“恁个杀千刀的……俺说城里安全,就算是北海贼打进了城,有这么糟心么?头些年他们打文登,连府衙都不抢,俺姐家啥事没有……就是土匪绑票……也还有个规矩的啊……你这死人!八辈儿没积德的……倒说我头发长见识短……” 于顺听到对方提到四年前,不禁微微点头。想到这天底下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军队只有自己效忠的北海军,一股自豪不禁涌上心头。 正思量间,那男人又说话了,但却没了之前那份可怜兮兮的懦弱。 “几位官爷!哪里不是好相识,做事何必要把人赶尽杀绝呢?我沈家宝在登州府可不是无名之辈,蓬莱县县令沈以显是我堂兄,登州知府蓝大人也是我的好友,不是官亲我还不离宁海州呢!这样,我说两个章程你选一个。依我,两好合一好,过后是朋友;不依,你们索性今夜杀了我一家五口,我认了!只消一句话劝你,要杀就杀得一口人也别留,免得日后祸事上门!” 他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掷地有声,顿时就把那群兵给镇住了。沉寂了了片刻,才听姓李的粗嗓门笑道:“是条汉子,居然还他妈有这一手!不怕欠债的精穷,就怕讨债的英雄。咱也不逼你,有什么章程说说看!” 沈家宝道:“一,我写五十两借据给你,放我全家走;其二,我留下作当头,放我家人走,明早提银子来,也是五十两。弟兄们维持这里治安不容易,想玩女人,使银子到花翠阁。要是还不如意......方才我都说了,悉听尊便!”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屋里的绿营兵似乎在商量,姓李的粗嗓门道:“一百两!你们走路!告诉你,别想着有什么他妈的府台撑腰,登州丢了,到时候他一样掉脑袋!老子们在这里辛苦,别说一文饷钱都没有,就是之前的饷银都欠了快一年了!不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打主意,老子喝西北风?” 清代的绿营兵月饷最早定于顺治元年,到了顺治四年又重新修订,标准是:各镇马兵每月给银二两,发米三斗;战兵每月给银一两五钱;守兵每月给银一两。此后便形成固定制度,再也没做更改。 然而这点钱与绿营兵的实际生活所需相比,根本就是入不敷出。以前说过,就这么点饷银,除了将领借机克扣,还要依照绿营经制,扣除什么“小建银”、“朋扣银”、“朋马银”。再有绿营兵演练鸟枪,火药铅子全得自费,使得兵饷再为减少。最后就是乾隆晚期的物价,已经比乾隆初期高了三四倍,比康熙时代更是高了八九倍! 要知道这年月一个把总的饷银每个月才三两,千总则是四两,七扣八扣,实在难以维持生活开支,普通兵丁更别提了! 所以当姓李的粗嗓门说完,那个沈家宝也怔住了。 只听隔壁屋内磨墨橐橐、落笔索索,双方似乎是在写字据、按手印,等沈家宝带着家人离去时,犹自听到隐隐的哭声。 于顺见没事了,便松了口气,正要跟同伴打手势再睡,就听隔壁又有人问道:“都收齐了没有?小吴,有多少了?” 被称作小吴的尖嗓门儿轻笑道:“收得差不多了。连姓沈的算上又四百多两。有些只住一宿的......”小吴顿了顿,继续道:“就免收了。传出去名声不好。” 可话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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