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奴隶贩子的呵斥下,几对锁着的黑人手脚并用的从小屋中爬出,如此一来,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屋子里总算能下脚了。当一个打手猫着腰走进去一检查,发觉那孩子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浑身滚烫,牙齿不由自主的颤抖,便急忙将孩子和同他一起锁着的另外一个黑人半拖半拽的带到了外面。 此时卡林顿离着门口有两三米远的距离,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这小东西在发烧......” 卡林顿还不等手下说完,顿时咆哮道:“见鬼!是伤寒!要是这一屋子人被传染可就麻烦大了!马上把他拖走埋了!” “等等!” 看到赵新出言阻拦,卡林顿解释道:“先生,请您还是离远点吧,这病会传染的!” 赵新摇摇头,固执的拦住了正要拖走孩子的打手,他先是用了摸了下那孩子额头,随手翻开对方的眼皮,看到结膜上充满了血丝,接着又在孩子的嘴唇边缘发现了疱疹,便急声道:“这不是伤寒,是疟疾!” “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赵新用手驱赶着身边飞来飞去的蚊子,解释道:“我以前在东南亚见过几个,都是这样的症状。你这里离河岸太近,蚊子太多了。” 其实他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要知道不管是伤寒还是疟疾,对生活在十八世纪的人类都是致命的。在欧洲一些人满为患的看守所里,发烧而死的囚犯比上绞架的还多。 “蚊子?” “是的,蚊子会传播疟疾。” 卡林顿听了半信半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让手下去用朗姆酒泡一些烟草,然后让屋里的每个黑人喝一小杯。 他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如果是在海上,一般的做法是直接将奄奄一息者扔进海里完事,只要能快速横渡大西洋,将黑奴运往古巴卖掉,再拿到殖民地政府的补贴,之后是不是发病就跟自己没关系了。可问题现在是在非洲大陆,要是还没上船就引发大面积传染,那他可就赔大了。 历史上都说黑三角贸易中贩运黑奴是件极为暴利的生意,可你知道利润点在哪吗? 比如海涅就在《奴隶船》里写道:“在塞内加尔河边,我换来了六百个黑人,价格利廉。都像是最好的钢铁,肌肉结实,筋络强健。我以货易货,用的是烧酒、琉璃球、钢制器材:只要有一半给我活着,我就能获利百分之八百。” 关于奴隶贸易的利润,其实要将垄断公司和私掠船的分开看,海涅所说的百分之八百的利润率是主要发生在私掠船身上。以1790年为例,奴隶在美洲的到岸价格基本维持在26.4英镑左右。 就垄断公司来说,日子其实不好过。比如法国,当1794年塞内加尔公司被转售时,它已经负债一百万英镑;皇家非洲公司因债台高筑,最终破产倒闭。另外丹麦公司在1787年被停业清理,瑞典公司因为和沙俄的冲突导致奴隶贸易无法正常进行。至于荷兰人么,1773年阿姆斯特丹股票的暴跌导致向苏里南种植园主的贷款减少,使他们无力再购买奴隶。除此之外,荷兰企业家们也不愿意到殖民地去,因为他们的种植园已经变得不像法国人的种植园那样有利可图。 经营成本巨大是垄断公司最大的包袱,他们要装备船只、支付水手们的薪水、还要建造城堡、养活常驻在非洲的人员。所有欧洲公司里真正从奴隶贸易赚到钱的,只有英国人、葡萄牙人和美国人。 英国公司是通过了金融手段来提高利润。由于殖民地居民经常长期拖延付款,他们便发行了在12或15个月内到期的期票,这些期票被偿付给贩奴船,可用于为下一次航运准备必需品,这也使得他们获得的利润四倍于法国。根据后世多方的统计结果,英国的奴隶贸易占欧洲奴隶贸易总额的百分之四十一。 至于葡萄牙为什么赚钱?因为他们主要是向南美运,卖给种植园主后要么换成了浸泡糖浆的烟草(非洲人极喜欢),要么就换成了黄金。 而美国人,算了,地球人都知道...... 在这场你追我赶的将人口贩卖到美洲的邪恶贸易里,法国政府为了激发私掠船主们的积极性,从1784年规定,每向马提尼克岛和瓜德罗普岛运去一名奴隶,补贴60英镑;每将一名奴隶运往多巴哥岛、卡宴和圣多曼格岛南部,补贴100英镑。结果到了1785年,贩奴船一下就超过了一百条。政府的补贴和圣多曼格岛北部免税的要求,共同将法国的三角贸易在1783~1791年间推到了顶峰,根本看不出大革命对奴隶贩子们的良心有任何触动。 千万别以为欧洲人后来废除奴隶贸易是因为讲人权,不过各怀鬼胎罢了。 比如刚成立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害怕安地列斯群岛被英国人夺走,干脆宣布从1793年开始取消奴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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