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匪徒般的“北海军”走了有一炷香的工夫,由两千多名蒙古骑兵组成的大队人马到了。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汉子,身穿一身泡钉棉甲,看上去一脸疲惫,脸上也被寒风吹出了一道道的口子,往外渗着血。 他策马来到众人面前,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身后的亲兵,自己走上前用亲切而痛心疾首的语气道:“本官来晚了,让诸位乡亲父老吃苦了!” “是龚古尔扎兰!”几个老人带着哭腔道:“多亏您来了,不然我们都让他们杀死了!那些北海贼刚逃走。大人您快去带兵追他们吧!” 来人正是那位曾娶了斯琴为小妾,后来又令其小产的龚古尔老爷。这厮在去年接受了满清特使的任命,担任了札萨克图汗部左翼左旗的扎兰参领,跟北海军打起了游击。 清代喀尔喀蒙古各札萨克旗是军政合一的。旗的基层组织是佐领,也叫苏木,一般由150个丁户组成;六佐领为一参领,参领官叫扎兰章京;再往上就是各旗的统兵梅伦、管旗副章京、章京以及台吉。 因为兵力不足,北海军目前仅控制了阿尔泰军台驿道的重要节点,对于广大牧区的深入管理完全做不到。这就给了那些一心顽抗者以机会,处处跟北海军对着干,甚至玩起了鬼把戏,骗取牧民的支持。 这货的策略就是“贼喊捉贼”。先让一伙人打着跟北海军模样差不多的红旗,拿着满清方面提供的火枪和假军服,一路祸害那些牧民聚集点。然后他再摆出一副连日不辞辛苦,风尘仆仆追击的模样。然而就像二毛星永远撵不上大毛星那样,他这支人马也永远追不上“北海军”。 每当“北海军”把一个村落烧杀抢夺快要结束时,他才带人赶到。他也不去乘机追击,而总是在牧民面前装出一副十分慷慨激昂的样子,再把在别的村落讲过的话,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如此一来既笼络住了民心,又激起了许多无知牧民的报仇热情,跟着他当了兵。 就这样,龚古尔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名声逐渐在唐努乌梁海、科布多和札萨克图汗部的交汇地区传诵开来,牧民们敬佩的称他为“喀尔喀之鹰”。手下的人马也越滚越多,从最初的七八十人膨胀到了两千人。 牧民们私下都在说:“既然养了狗,就得咬夜贼,为啥叫儿子去当祸害自己人的兵呢?” 虽说之前一些地区北海军曾派了工作队,传播了不少思想,可随着龚古尔这么一搞,满清时代的旧礼节又开始恢复起来。牧民们见了台吉巴彦又得下马跪地请安了。那些喇嘛们则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并暗中提供粮草。 龚古尔冲在场的牧民一抱拳,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本官率两千铁骑,已经追了这些北海贼两天两夜了。他们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也不用我多说,大家今天都亲眼看见了。 北海贼是什么人?那是跟佛爷、跟博格达汗做对的反贼!他们就是一群狼!现在喀尔喀各部,尤其是青壮,只有拿起刀枪,跟他们拼了,才能保住成吉思汗留给我们的这块草原! 前两个月我在杜尔伯特左翼招兵的时候,有的人说,我们再也不想当差了,刀枪和弓箭早就扔进喀拉克湖里了。还有的人,骂我是闲不住的猫头鹰,看不清天下大势。 可乡亲们啊!现在你们看得清清楚楚,到底谁对谁不对了。本官不怪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也决定既往不咎。但是今天我要告诉尔等,在北海贼这样糟害喀尔喀蒙古的时候,谁要是再不拿起刀枪,骑上战马,他就是贪生怕死的畜生!也不配做一个成吉思汗后代! 本官身为朝廷任命的扎兰,看见你们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心中万分难过!你们可以骂我是无能的土鼠,本官不会怪罪的。很对不住诸位!待剿灭这伙北海贼,本官会亲自带人向佛爷请粮,给诸位送过来!” 龚古尔好像十分激动而惭愧的低下头去,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显然都被他的话把心给打软了。龚古尔暗暗自喜,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惭愧自疚的样子,慢慢抬起头,向众人关切地环视了一下;与其说他是对众人关切,不如说是在观察众人的反应。 在场的青壮牧民被他的话刺激的很是羞愧,一个个抬不起头来;老人们感动的从干涸的眼窝流出了泪水,妇女们都用感激的眼光注视着他,那些披着袈裟的喇嘛们则为他默默的诵经祈祷。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几个青壮,快步上前跪在了龚古尔的面前,哭诉道:“大人!小人从前贪生怕死,不配做一个真正的蒙古人,真是给佛爷丢脸!今天我要跟您去当兵,杀光那些北海贼,给大伙报仇!我求您,让我跟着您去吧!哪怕是当个马伕都成!” “我也去,死也心愿!” “协领大人,也让我跟您去吧!” “好!都是蒙古人的好汉子!”龚古尔哈哈大笑,随即让手下将这些人收拢,编入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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