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况且——
铁轮压在铁轨上的声音间隔渐渐变长变慢,马峰山从小憩中苏醒过来,瞅过乱糟糟充斥着臭脚丫和汉腥味的车厢,就见前面连接处出现了个乘务员,拿着帽子往头上一戴,开口嚷嚷道:「前面就要到终点站,大家可以收拾行李了。」
「哎呀,终于到了。」
「先拿行李——」
「等别人走完再——」
「不急,这还没进站呢。」
「哇——」
随着乘务员声音响起的喧嚣声中,马峰山先是摸了摸怀里的钱包,接着又看了看车厢上挂的帆布文件包,便从座位下扯出了装着大衣的帆布行李包,就感觉肚子里传出了个声音:「咕——」
五脏庙造反的声音有些大,马峰山也感觉到了心慌的低血糖症状,便松开帆布行李包的大衣,又摸索着从里面拿出个发凉的水煮蛋。
探手在小桌子上磕了下剥开,不想由于放置时间太长,蛋壳里的膜都粘在了鸡蛋上面,剥下一片就带了块鸡蛋。
马峰山将蛋壳上沾着的鸡蛋放进嘴里,用牙齿把鸡蛋咬掉,就见对面一个四五岁孩子盯着自己,眨了眨眼想起这是最后一个鸡蛋,便装做没见的低头继续剥开吃掉,末了端起桌子上的搪瓷茶缸,感受过温度后喝了两口。
列车的速度放慢,充满水汽的窗户外,出现了模糊的站台影子,马峰山却没心思看这些,靠坐在座椅上闭起眼睛,直到列车停下后身边响起喧嚣声,才再次缓缓睁开了双眼。
对面的孩子还在看自己,感觉没了心慌迹象的马峰山转过头,旁边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中年人已经站起身,从座位下拉出了个蛇皮编织袋,挤进了排着的队伍里。
鼻翼飞快扇动两下,马峰山不知是自己熏了一天半,现在已经习惯了,还是人家离得远了,臭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重。
看着旁边让出了位置,马峰山便弯腰从座位里的水两口喝掉,把缸子塞进去后拉上,站起身开始穿上大衣。
车子停了老一会,先前有些拥挤的车厢已经没几个人,马峰山直到没了队伍才起身,挎着公文包拎着帆布手提包,踏出了已经降温的车厢。
由于是终点站,站台上这会儿变的冷冷清清,马峰山下车后吸了吸鼻头,就感觉虽然魔都的温度比首都要高些,可透骨的湿冷依旧让人难以忍受,莫名的脑海中闪过那间温暖门房——他是直到离开时才发现里面竟然没装暖气片。
当然,考虑到那货的白天鹅,给门房装个空调都不叫事儿了,地暖也只算做普通。
可惜,不知道项目还能不能等到有回音?
马峰山就感觉一阵透心凉的海风吹来,将他原本还有些热乎气的身子吹到打了个哆嗦,当即收拾过心神便向着出站口走去,不想还没走出三步,远处传来了个声音:「唉,马总!」
声音有些熟悉,马峰山停住脚步转头时,发现后面的站台上,办公室主任关严培正跑来:「马总,你怎么没坐卧铺过来?」
「卧铺要50块,硬座才30块,咱们能省点是点。」
马峰山神情不变的说着,等到关严培来了面前接过手上的帆布包,才开口道:「我说了不让人来接,你怎么过来了?这一来一回的油钱——」
「唉,马总,这不是着急嘛!快走,咱们车上说。」
关严培说着一指出站口,马峰山便没再开口训斥,而是面现好奇的跟着他过了出站口,上了路边停着的212吉普车,冲着打招呼的司机小秦点过头,当即问起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咱们的项目有救了!」
关严培转过头来面现喜色,马峰山却神情一愣好奇道:「项目申请批复了?」
「不是,是郑建国,噢,建国院士!」
关严培飞快纠正了自己的称呼,马峰山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建国院士来了?」
「没有,是建国院士的手下,他要以私人身份和咱们项目合作。」
关严培说着面上的喜色敛去几分,这个事儿他也只是接到了市府的通知,正打算说自己消息的来历时,便听后座上的马峰山面现恍然道:「噢,这也是个办法——」
「噢,您知道建国院士很有钱了?」
关严培神情好奇的转过头时,马峰山却神情不变的开口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如果是他以个人的身份支持,外资吗?」
「不是,是以私营企业的身份,用人民币。」
关严培看了眼这个神情如常的顶头上司,他很想问郑建国真的这么有钱,而且还能以个体户的身份,参与到这个项目里去?
只不过,以关严培对这个上司的了解,知道这个问题怕是白问不说,搞不好还要被训,便把这个好奇给按回了心底:「您还要洗刷下吗?市府许副市长说您到了就尽快见他。」
知道这个尽快属于关严培的委婉说法,马峰山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