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鹫王子消失了那么久,所有媒体都以为他死了,但今夜他又以这种诡异方式出现,几句话之后就惊悚消失。
我自知没有力量留住对方,仅能静观其变,确保自己不会被卷入到未知之境。
四周极度寂静,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我的鼻尖上,瞬间融化。
我仰面向上,乌沉沉的天幕中,无数鹅毛大小的雪花飘飘摇摇落下,转眼间就把我们的三顶帐篷变成了白色。
老张从帐篷里钻出来,脸色十分焦灼:“叶先生,开始下雪了,我们撤退吧——”
我没有丝毫慌张,或者说,此刻,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雷鹫王子的出现,在我心里搭起了一条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桥梁。
此刻,我站在桥头,如果敢于拼命赌一把,或许就超越了所有前辈对于大雪山的研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距离成功仅有一层窗户纸了。
“老张,等一等,等一等,我们必须等到日出之时……我预感到了,阴阳相隔的界限就是日出,只要到了日出,我就能知道山川棋局的秘密……难道你看不出,大雪山以南的地区就是一局棋,如果不能悟透生死,浑浑噩噩地活着,到了最后,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就像秦成沛那样,在成仙的道路上不知所终……”
语言无法表达我的思想,当下,我只有一个顽强的信念,那就是等到日出。
我要在阴阳交汇的刹那,打破智慧的桎梏,找到烂柯棋局的真髓。
“你……叶先生,这种暴风雪只会越来越猛烈,我们熬不到日出,就有可能被大雪淹没。我们还是走吧,性命要紧,只要活着下山,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日出!”
老张不顾我的想法,命令手下,收拾帐篷,马上开拔下山。
我淡定地吩咐,让他们先走,回到雪山大本营等我,大约在四个小时后,我就能赶上去。
“疯了,疯了,叶先生,你一定是疯了,好吧,好吧……我们先走,如果你出事,马林先生怪罪下来,反正我有人证……”老张一边嘟囔,一边带着手下迅速离去。
雪越下越紧,大雪山绝顶很快就堆积了一尺后的好雪。
我背靠岩石,坐在雪地里。
如果雪势太大,我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一旦大雪掩埋深度超过一米,我也只能离开。
正南面,一座山头的冰雪突然坍塌,倾斜坠落,滑向深谷。
这种突变,一下子将白的山头变成了黑色。
接着,相邻的十几个山包也发生了同样变化,白色变成了黑色。不过,雪势密集,风声又急,刚刚显露出来的山头,很快就被白雪盖上,重新变成了白色。
我意识到,大自然正在用它的神奇之力,向我展示某种神秘启迪。
“黑白博弈,永无止境。只有一方消灭另一方,战斗才会结束。既然如此,当山川全都变成黑色,大雪山就不存在了,永冻冰消融,白雪落地就化为水,河流暴涨,改变生态,地球最高之处的第三极就会坍塌下去,板块交界之处再次发生倾轧,岩浆涌出,超级地震频发,地球毁灭——”
我明白了,山川棋局定的不是大自然的好坏趋向,而是直接决定了人类生死。
只有白棋战胜黑棋,大雪山的冰雪继续堆积,牢固矗立,令板块边缘变得越来越稳固,甚至借助于冰雪冷源的力量,让板块结冰,最终让支离破碎的地壳重新搭接起来。
彼时,地壳变成稳固、完整的保护层,人类世界就百分之百安全了。
如果不是亲自来到大雪山的绝顶,谁也不知道这种神奇的变化,只有在世界的最高处,才能俯瞰所有的山川和河流。
我终于领悟到,那么多江湖大佬为什么痴迷于攀登高山,正是因为站在这里,能够一览众山小,他们的心胸和境界才会突飞猛进,同样占到了人类智慧的最高点。
我跳起来,根本不顾漫天的风雪,一个人站在这里,俯瞰着山川的尽头。
大风雪之下,黑和白的博弈一次次发生,一次次改变,一次次由黑转白,一次次由白转黑,似乎永远没有穷尽。
华夏祖先发明了围棋这种智力博弈的工具,就是找到了无限循环、生死相依的特殊游戏模式,正是这种游戏,才让人的智慧无尽开发,永远没有天花板。
观察山川变化的过程中,我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进入棋局,变成了对弈者,甚至变成了一枚棋子。
到最后,对弈者和棋子都不存在,我就是棋局,棋局就是我,棋的生死就是我的生死,我的生死也左右着棋局的变化。
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我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上,天空大雪不断,立刻把我掩盖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冰冷,已经被冰雪完全湿透,不远处篝火闪烁,似乎有人正在低声谈论……
我向篝火爬过去,两只手伸过来,用力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