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药碗,勺子舀起一口,在唇边温柔地吹了吹,唇瓣碰了碰温度,缓缓喂入她的口中。 尝到了苦味,楚姣梨眉头不安地蹙起,下意识排斥地闭上了嘴,棕色的药缓缓流过她的脸庞。 北宫腾霄蹙起眉,不由得低声责骂了一句:“不喜欢吃药,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疼惜地用帕子擦拭了一下流出的药,而后抬手掐住她的嘴,抬手含住一口药,俯身将药送入她的口中。 须臾,他将空碗放回桌上,酌量了一下,便让景月再端一碗药上来。 药不可能凭空消失,楚姣梨和玲珑见了空碗定会起疑,迷香的药效足以让玲珑昏睡到天亮,届时看到桌上已然凉透的药,也只会让药房多煮一碗罢了。 北宫腾霄将温热的帕子敷在楚姣梨有些发肿的眼睛上,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梨儿,我不喜欢看你哭,尤其是……为了我……” 他疼惜她都来不及,任何让她难过的人,他都不会轻易原谅,可这回却是他伤透了她的心。 他本想将楚姣梨安置在边境城中的客栈,待风波一过,便可风风光光地将她接回来。 天上降下来一个替身,顶替了楚姣梨的危险和苦难,他只要做到表面的宠爱,就足以借刀杀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他漏算了一点——楚姣梨爱惨了他! 她怎么可能放任他身陷险境之中?在她听到废太子的消息之后,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他亦爱她入骨,便是她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记忆,他也决定咬牙接受了。 她这样傻傻地爱着他,关心他,他还能再奢求什么?没有比她再死一次更差的收场了! 眼下危机四伏,越是如此,他越要疏远于她。 终有一天,他会铲平一路坎坷,亲自制出解药喂她服下,让她风风光光地当回太子妃。 她忘了曾经的回忆种种,他便不厌其烦一字一句地对她诉说。 温暖的手掌抚上她苍白的脸颊,他的眸光柔和,那是只对楚姣梨才有的充满爱意的眼神。 楚姣梨似乎又陷入了梦魇中,不安地抽出被子里的手。 北宫腾霄抓着她的手臂欲给她塞回被里,又微微一顿,想要抽出来握一下她的手。 没有想象中看到那只白皙柔嫩的手,她的手掌被缠上了一层层白色的纱布,看着笨重不已。 他的心头蓦地一阵疼痛,这是什么伤?!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掌心有着或深或浅的划痕,好似利器所割,有愈合不久的新伤,也有已经结痂却未脱落的旧伤。 看到旧伤,他可以确信她不是今日受到打击而自我发泄的,可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他薄唇抿紧,抬手打了个响指。 景月应声而来,低着头道:“王爷有何吩咐?” “把本王的玉凝香拿来。” 景月蓦地一惊,道:“娘娘伤及要害了?” 北宫腾霄眉头紧蹙,道:“少废话,拿来!” “是。” 须臾,北宫腾霄将一个陶瓷小罐打开,修长的手指沾上了膏药,细细涂抹着她的伤口。 景月看着毫不吝啬地挖着药膏的北宫腾霄,不由得出声提醒道:“王爷,玉凝香是救命用的,上回在边疆,王爷被割伤手腕,已然用掉小半罐了……” “你想让本王的梨儿的手留下难看的伤疤么?!”北宫腾霄低声呵斥道。 景月低下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现下她生病,疏于防范,你趁此机会查一查,她手上的伤从何而来。”北宫腾霄凝重地看着伤口,细心地未她缠上了新的绷带。 “是。” 正妃殿。 “明镜,我脸疼,面具可以摘了么?”花月锦不适地蹙紧了眉,望着铜镜中在自己脸上映着的楚姣梨的脸。 与花月锦相识多天,明镜已经制成了一张贴合她的人皮面具,敷上后再稍加修饰,与真正的楚姣梨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为了活命,这人皮面具几乎没有摘下来过,花月锦一度怀疑,面具都长在自己的脸上了。 明镜抿了一下唇,望了一下四周关得严密的门窗,声音冷淡地道:“脸疼,我会为你制一些药,面具不可摘,万一殿下来了……” 花月锦冷哼一声,道:“这么多天了,王爷从未来过我的正妃殿!” 难道……他和楚姣梨的感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牢固? 明镜轻轻蹙起了眉,道:“他没有来,你应当更加警惕!是不是你露出破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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