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贺鸣远安慰着他,问起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过什么,还承诺会帮着他。
缺少了心理慰藉的孩子把他当成了救命良药,想也没想地全都说了出来。
“之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什么东西都心烦,甚至觉得妈咪干涉我做决定,跟她吵了一架,现在我才觉得是自己冲动做错了……”
“但是后来我想去找妈咪道歉的时候,她又不准我接近,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眼神,很陌生。”
“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挽回这一切,贺叔叔,你教教我吧,怎么能让妈咪像从前一样对我?”
霍珏伸出手,拽住了他愣神时还摆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攥着。
这个问题碰巧也是他想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大老远跑到怀城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了。.
最终他叹息一声,对着男孩苦笑。
“这对我来讲,也是一个难题。”
谈完这些话,两人都没了什么胃口,就结账离开了。
还没走出门口,霍珏随身带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底下还有小字提示是监狱来电。
贺鸣远草草扫了一眼,心里还犯嘀咕,怎么小珏还认识监狱里的人。
下一秒,霍珏接起电话,脸色都变了。
“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他的语气很生冷,仿佛对面是一个令他无比厌恶又逃离不掉的人。
沐白柔不知是求了多少次狱警,才换来这一次,仅有一分钟的通话机会。
“你怎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不记得妈妈了吗?这些日子里,我天天都在想你啊!”
电话里她的嗓音极为凄楚动人,还伴着哭腔的沙哑。
可惜霍珏见多了她的装惨攻势,如今已无动于衷,只是木着一张脸,盯着不远处花坛。
“你真的想我吗?那你为什么一直没给我打过电话?!”
他记得很清楚,从她入狱至今,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更别提什么寄信寄东西了,他一样都没有看见。
“话不能这么说,我逃出监狱的这几天,不是来找你了吗?小珏。”
沐白柔阴恻恻的声音逐渐转为温柔动人的一声呼唤。
他顿时僵住了身子,不敢相信地将手机远离耳朵,看了一眼屏幕,又放回耳朵旁。
那一声呼唤,简直与任阿姨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不敢想,就怕事实就是他想的这样。
“你是什么意思?!”
此刻他的情绪有些崩溃,连眼睛都是猩红的。
贺鸣远听到他的怒吼,连忙拉着他往门口的遮阳伞下坐下,却也不插嘴问他怎么了。
霍珏逐渐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深喘着气。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都忘了吗?我哄你睡觉,给你做爱吃的水果捞,还陪你做手工作业,结果你这孩子……哈哈居然想让我当干妈!”
沐白柔陡然笑出声,又捂着嘴把笑声压下去。
“难道我这些天的陪伴不算是爱吗?我出来的第一天就来找你了,费劲心机地想要靠近你,难道这不是我对你的爱吗?”
这简直是令人窒息的“爱”。
霍珏无法接受,心口一阵阵地抽痛,想到之前那些日子,是在维护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他就越觉得愧疚。
没听到他回答,沐白柔看了一眼狱警提醒她时间将近,连忙加快了语速。
“小珏,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对你无条件的好,你赶紧来这里看看我,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结果话没说话,电话就被强行掐断了。
霍珏杂乱的心绪也静止在了这一刻。
慢吞吞地将手机放下来,麻木地塞进口袋里,盯着餐厅的窗玻璃出神,讷讷地问旁边的人道。
“贺叔叔,母爱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她每次接近我,都没有好事发生呢?”
贺鸣远大概明白他指的是谁,也基本清楚他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难过。
却除了安慰,什么事都没法为他做。
“不是所有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配称为母亲的。”
贺鸣远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
“你觉得你自己心甘情愿喊妈妈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心里有了答案,眸光也清澈了少许。
那通电话末尾,女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让他禁不住地好奇。
她想跟自己说什么?
如果是要求情放她一马之类的话,大可不必再说,他再怎么心善,也不可能再帮她了。
“贺叔叔,我想去见她一面。”
霍珏想知道她对自己是否还存有母子亲情,也想知道那些天她对自己的好,倒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单纯为了利用自己。
见他情绪完全被这一通电话影响,恐怕听不到一个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死心,贺鸣远便同意了。
“我陪你一起去。”
没有一个成人陪同,霍珏是没法独自进监狱去探望犯人的。
去怀城监狱的路上,霍珏还再三请求贺鸣远,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