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睡在这里了?”
霍北枭放轻了脚步,跟着修女走进一个小屋子里,里面是上下铺的床位,很窄小的一张床,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发霉的气味,并不好闻。
“是,我想找个顺路的送她离开,她不愿意,说明天还想在这里帮忙。”
修女压低了声音,仅在门口小声回应着。
里面,男人俯下身子,盯着女人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喉结滚动一下。
“那就让她在这里睡吧,明天我派人送点东西过来,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她。”
他自然想带着她回酒店,睡那张柔软舒适的床。
但他明白此刻沐晚晚的心情,要是让自己好过了,会有一种愧对已故女儿的感觉,宁愿折磨自己,让自己疲惫到什么都想不动了,渐渐地就会忘记那种痛苦的感觉。
“好。”
修女答应着,想到白天偶然看到的一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贵夫人在心理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比如说,抑郁症?”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进来,将空气中扬起的微尘都染成了银白色,男人转过头来,琥珀色眼眸渐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本想着与晚晚独处一会儿,现下是没这个心情了。
最后看了她一眼,对修女道。
“出去说。”
待屋子的门关上,一切又回归寂静。
沐晚晚在窄小的单人床里翻了个身,将散发着霉味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下半张脸钻进温暖的被窝里,莫名感觉到了安全感。
修女选了一个空地,离孩子与其他修女住的地方都比较远,也不怕打扰到他们,自然而然地提高了音量,与霍北枭说事。
“今天下午,厨房里切菜的帮厨请了假,夫人就很热情地帮忙干活,我正巧过去端盘子过去准备开饭,看到夫人切到了手。”
她回忆着那一幕,不寒而栗。
“一般人不当心受伤的第一件事,是去冲洗包扎,但夫人却是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拿起那把刀,往伤口的地方跃跃欲试……”
“还好我喊住了她,强行把她拉到医务室去包扎,还让她向主忏悔,不准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修女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虔诚地闭眼祷告一番。.M
等她祷告结束,霍北枭嘱托了她几句话。
“她失去了女儿,悲伤过度,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也是正常,我会请一个心理医生过来,麻烦你安排一下,不要让她察觉。”
第二天,就有个传教士模样打扮的男人来到了福利院,说是给孩子们普及一些圣经的知识,顺便与大家谈谈心。
说是大家,其实这个男人主要找的还是沐晚晚。
“我就不用了吧?院子里还有些落叶垃圾没有打扫,等我收拾干净了再来吧?”
沐晚晚推辞着,想要逃避这种可能会暴露内心的场景。
“其他人都聊完了,就剩你一个,就当是工作的一项内容,完成了就好。”
修女推着她进去,随手将门关了。
里面端坐着的男人暗地里把录音笔拿出来,按下开始键,便开启了话题,与她聊聊最近发生的事。
起先沐晚晚还不肯把事情说出来,一直往福利院里的工作上绕圈子,后来不敌这个男人的套话功力,一点点地把藏在心里的那些痛苦暴露出来。
不久,沐晚晚从那间房里出来,莫名得感觉心情松快很多,痛苦的情绪也减轻了一些,更加卖力地帮忙干活,连孩子们住宿的那间屋子,都清扫了两遍。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突然发热呓语,一直喊着绵绵的名字,止不住地哭泣,说自己对不起她。
霍北枭这里刚处理完准备迁坟的事情,就接到了修女的电话赶过去。
“绵绵,别怪妈妈,不是妈妈不想要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呜……”
赶到的时候,他恰好听到这句话,心痛得无以复加,抱起她去医院。
接诊的医生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口罩挂在下巴上,低眼先瞧了瞧病人的状态,再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音呼吸音。
见他放下听诊器,刚一转头,霍北枭就匆忙问道。.M
“我妻子上礼拜已经发过一次烧,没来医院看病,是感染了什么病毒,还是因为太累了?”
医生没说话,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打字,打印下来两张检查申请单,塞到他手里。
“先去做一下检查。”
霍北枭就这样抱着她在这层楼走来走去,等着报告出来之后,又问医生。
对方眯了眯眼,发出“啧”的一声,再看向他。
“白细胞很高,身上有什么伤口吗?”
霍北枭拿起她的手,给他看指腹上一点细小的伤口,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一道纹路。
医生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是真不清楚妻子身上还能有别的伤口,所以当医生提出介不介意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很快就答应了。
帘子遮住了女人的身体,由霍北枭亲手将她的外套脱掉,然后是里面的t恤。
腰腹处缠绕着的绷带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