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可以进去,其他人留步啊。二舅,您现在是大将军,以后找你的人肯定比以前多。您得学会拒绝。” 卫子夫被刘彻带进宫那年,年少的卫青去建章当差。建章人少事不多,一个个都是小吏,不常见到帝王,彼此都像没人管的孩子,相处起来也没有谁瞧不上谁。 要不然卫青也不能刚到那边就跟公孙敖交上朋友。 后来卫子夫有孕,馆陶公主的人绑了卫青,卫青险些丢命,刘彻把人带到身边,离公卿近了,却没人敢给他添堵——卫青乃宠妃弟弟。 再后来刘据出生,陛下唯一儿子,他乃国舅,更没人敢对他不敬。习惯了同僚笑脸相迎,这就导致卫青成了大将军也没觉着他跟以前有何不同。 当着刘彻的面,卫青应下来——他得学。其实心里不以为意。 不过几日,卫青在宫里碰到一个叫宁乘的术士,好心提醒卫青不可因为他是大将军就目下无尘。卫青认为他所言甚是,诚恳道谢。好巧不巧这事被遛弯的小太子听见了。 宣室附近有个小花园,以前是刘彻祖父的庄稼地。花园里种了许多蔷薇、牡丹等花。牡丹树下有虫子,两只鸡钻进去没吃饱不出来,小太子坐在草地上等它俩。 小主人坐着,吴琢不好站着,坐到他对面。一大一小和两只鸡被高高的牡丹树挡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宁乘和卫青都没发现身后鸡还有人。 小孩好奇地问:“吴琢,宁乘谁呀?我怎么不知道啊。” 吴琢心说,您不知道的人多着呢。 “一个会算卦的术士。” 年前刘彻给儿子布置新居,召术士进宫,给儿子看摆设,榻放在何处最佳等等。近日给儿子修博望苑也要术士看房屋朝向风水,所以一些术士跟卫青一样,在宫里待五日,休沐日回家。 吴琢两天前碰到过这个叫宁乘的:“看起来本本分分,没想到他——”可惜地摇摇头,“人不可貌相。” “他不该提醒舅舅吗?”小太子好奇地问。 吴琢:“用得着他提醒?大将军一向行事低调,为人谨慎。再说了,大将军就是猖狂起来世人也不会认为他是第二个田蚡。大将军有狂傲的底气。朝中那些上过战场的将军,殿下,有一个算一个,奴婢敢发誓,叫他们自己大败匈奴,不说次次胜利,只有一次,他们都会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小太子学一下:“好丑啊。” 吴琢想笑:“您学那些人做什么。殿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它俩不想走。”小孩指着鸡,“人家放牛放羊,我放鸡。”一脸幽怨。 小孩年幼,顶着这张脸吴琢又想笑:“您的博望苑,不,牲口圈在建了。年前一定可以竣工。到那时殿下想养什么养什么。” “可以养大猫吗?” 吴琢想说,不是有了吗。到嘴边他想起哪个大猫,吓得连连摇头:“不可。殿下,大猫一张嘴能把你整个人吞下去。” 小孩一脸可惜:“吴琢,我想找父皇,我渴了。” 地上虫多,吴琢很担心他被咬,闻言立即起来:“奴婢送殿下,回来看小鸡吃食。”抱着小孩送到宣室外,看着他进门就去小花园抓鸡。 他可不是殿下,没有殿下的好耐性。 虫子美味,只喜欢吃虫子?惯的它了。 烂菜叶子吃不死它们。 吴琢一手拎着一只鸡回去。 半道上遇见椒房殿的人,问他鸡怎么了。吴琢随口说:“不听话抓回去宰了给小殿下补身子。” 椒房殿的人拍手称快:“早该宰了。每次小殿下过来,伺候它俩比伺候殿下还累。” 刘彻一早就听说儿子在小花园放鸡。不见鸡进来,皇帝也暗暗松了口气,绝口不提怎么只有他一人:“据儿想父皇了?” 小孩点头,不见二舅,一脸遗憾:“父皇,舅舅呢?” “想父皇问舅舅?”刘彻佯装生气,“你来找朕还是来找他?他不在!” 小孩摇摇头:“我想父皇。有事问舅舅。” “你有什么事?”刘彻好笑,“叫舅舅明日领你出去?” 大汉五日一休过得很快,明日又是休沐日。 小孩摇头,用奶里奶气的语气说出他刚才听到的一切,“父皇,吴琢说宁乘多此一举。舅舅不知道吗?为什么向他道谢?” 刘彻心说还能为什么,你舅蠢。他真以为人家为他着想。 “这事还真得问问你舅。”刘彻给春望使个眼色。 郭解的事还没过去,又出来个宁乘。春望摇头叹气,大将军啊,您在与人交往这些事上怎么还不如四岁半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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