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锦承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竟然是你……”孟向南低头喃喃，神情茫茫，垂着眼眸，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为什么不能是我？”谈锦承似是不满。
自谈先仁提及顾楚瑶心术不正后，他虽未安排人调查她，但脑海已不由细细回忆他和她相遇相处的细节。
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幼儿园。那时的双胞胎并不多见，他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儿，甚至好奇。她们一个叫甜甜，一个叫心心，漂亮可爱，老师称她们为“甜心公主”，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喜欢和她们玩，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发现心心有些娇气，总是害怕别人弄坏她的公主裙，他便只喜欢和甜甜一起玩。
不知为何，某天开始大家都不喜欢和甜甜玩，还说她是丑八怪。他偷偷凑近，原来是因为甜甜眉尾的那颗痣。见一群人欺负她，他连忙跑过去打断了他们。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辈子都做甜甜的守护天使。
遗憾的是，他幼儿园没上多久就被父亲强制出国上学。他闹也闹了，哭也哭了，毫无作用。他是谈家唯一的继承人，需要早早收起稚气，潜心学习，以便将来能够接管家族企业。他走得着急突然，甚至没来得及和甜甜打招呼。
所以在那个春意盎然的午后，当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里碰见她时，他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急不可耐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此时她眉尾已无那颗标志的痣，对他和她的儿时记忆也记不起半分。他英俊帅气，她很快便答应他的追求。在一起后她只说是小时候受过惊吓，失去了部分记忆，他深信不疑。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次对话，他记得尤为清晰。
“甜甜，那你妹妹呢？”他想起甜甜身边那个叫心心的小女孩儿。
“甜甜？”她满脸，“甜甜是谁？”
他错愣，“你小时候不是叫甜甜吗？”
“不是啊，我一直叫瑶瑶。”她言之凿凿，“我是独生女，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
“但我分明记得……”他分明记得她是双胞胎。
“锦承，你是不是不爱我？爱的是你口中所说的甜甜？”
她嘴角一撇，娇柔委屈，他便软了心。
他太过爱她，不再怀疑。哪怕在她拿出一纸胃癌晚期报告单毫无预兆离开他，他在山村里找到她的替身孟向南，尽管孟向南眉尾那颗痣那么清晰，他也只当是凑巧。
她是京城的温婉公主，怎会沦落成山村的丑小鸭。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谈锦承反应过来，再三思索，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人竟是孟向南。
从来都是。
孟向南才是他的白月光。
难怪顾楚瑶没有眉尾的痣，难怪她不记得他们的童年，难怪他发现她性情大改，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得知这一切，讽刺之情渐渐化为懊恼，最后只留长长的苦涩，始终无法抹去。
谈锦承紧蹙的眉头迟迟没有展开，孟向南几次迎上他的目光，终于堪堪开口，“抱歉锦承，我不记得了。”
“顾楚瑶也曾说过不记得，为什么你们偏偏都不记得了？”谈锦承额头青筋暴起，他不愿相信只有他记得这个事实。
“那天你我都在场，伯父说了，我是被拐卖的，可能是被人下药或者路上磕磕碰碰，我七岁之前的记忆完全消失了。至于顾楚瑶——”孟向南收回目光，望向漆黑的夜，淡淡道，“顾父说她当时因目睹我被拐走的场面而受惊，选择性失忆了。”
“至于其他，我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
他们的缘分，从他前往美国，从她被拐山村，便断了。
上天曾给过他再续前缘的机会，但他当时如鬼迷心窍般认定顾楚瑶才是他的白月光，将送来的缘分硬生生扯断。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她却心有所属，再不愿接受他。
谈锦承想起孟向南和祁明澈甜蜜依偎的画面，而他和她仅有名存实亡的一纸证明，心如刀割。
“南南，我爱你，始终爱的都是你。”他开口，竟是如此沙哑苦涩，“你才是我的白月光。”
这一次，孟向南读懂了谈锦承眼里的情绪，悲凉如水。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从未想过她和他竟有如此渊源，对他今日出手相救亦是感激，但——
孟向南在他冷峻的脸庞上看到了痛苦之意，她缓缓闭上眼睛。
她曾那么需要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惹他生气。但他对她，始终是同一副冷冽凛然的表情，从未有丝毫笑意，她近乎是在他的冷漠中度过了两年的婚姻生活。
如今，他却和她说，他爱的一直是她。
孟向南苦笑。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她和他已再无可能。
“锦承，忘掉我吧。”孟向南没有睁眼。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