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看上去确实也让人绝望。
安宁歆先前确确实实是秦安伯的外室,浩哥儿也确确实实是秦安伯府的血脉,秦安伯府若真的要强把浩哥儿带回去,这最起码从律法上来说,是合规合理的。
可,眼下浩哥儿是安宁歆最后一口吊着精气神的气,是她的命根子。
秦安伯府把浩哥儿抢走,那是要断了安宁歆的命。
杏杏思索良久,这才起了身,同小棋道:“等你家娘子醒了,你就同你家娘子说,端看秦安伯夫人与秦安伯老夫人的表现就知,秦安伯府绝非什么善地。若是安娘子不珍重自己的身子,把身子养好,那浩哥儿可真就是落入豺狼虎豹窝里,彻底孤立无援了。”
小棋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杏杏的用意,含泪点了点头。
杏杏同范娉芳说了一声,出了门。
这些日子,卫婆子跟几个婶婶一道管家,理着府上种种关系往来的时候,是也带着杏杏的,免得家中女眷对京中的一些人际往来两眼一抹黑。
杏杏自是知道,她们府上跟秦安伯府没什么姻亲关系。
但威北侯府的一庶房,却是娶了已逝秦安伯的嫡姐,这样算下来,威北侯府跟秦安伯府还有姻亲关系。
杏杏带着家丁去了威北侯府。
威北侯府的门房早就得了威北侯老夫人的吩咐,一看来人是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不待杏杏开口,立马主动询问,可是镇西将军府上的喻小姐?
杏杏刚应了一声,门房便极为热情的一边让人去府里通传,一边躬身迎杏杏进府。
杏杏都有些懵。
“我们老夫人早就嘱咐过了,”门房殷勤的笑着解释,“但凡喻小姐来了,我们若是有半分慢待,老夫人就要把我们给发卖了。”
杏杏有些赧然。
门房还在那说着威北侯老夫人对杏杏的重视,恰好一男子正坐着软轿从府里出来,那男子往杏杏那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杏杏原本也没在意,只是避在一旁先让那男子出府。
但她又见那男子眼神不是很友善的盯着自己,杏杏就多看了几眼,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哪位——这不就是上次在威北侯老夫人寿宴上跟相好的女子搞出一场退婚闹剧的侯府公子,周云益么?
杏杏忍不住多打量了周云益一眼。
结果周云益却是误会了什么,恼怒喝道:“你看什么看!”
他十分不爽,同门房交代:“把她给我赶出去!”
门房冷汗都下来了。
我的小爷啊,这可是老夫人的贵客啊!哪怕你说赶出去,他也不敢真慢待了赶出去啊!
这不是为难他们做下人的吗?
门房杵在那没敢动,周云益不耐烦了,眼神阴鸷:“还愣着做什么!怎么,我的话你们都不当回事了是吧?!”
门房苦着一张脸:“……益少爷,不是,这,这是老夫人的客人……”
周云益脸色微微扭曲,正要说什么,杏杏叹了口气:“他们也怪不容易的,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不过我也不能走,我找老夫人有正经事。”
周云益在软轿上见这十来岁出头的女孩子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更是认定了这女孩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气得倒仰:“你——”
杏杏才不管周云益会不会被气死,她想了下,又解释道:“方才我看你,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鞭伤看上去好的挺快的啊。”
杏杏想,看来她先前猜的一点错都没有,威北侯果真是留了手的。
周云益骤然听杏杏提起先前他被他爹狠狠鞭笞的事,只当杏杏是故意提起那日的事来挑寡,他一双手紧紧攥住软轿的扶手,青筋都突出来了。
“你——”
周云益脸色发青,大口大口喘着气。
杏杏瞅着这侯府公子还怪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又道:“周少爷,你该好好锻炼下身体了。”
威北侯分明都留手了,他身上的鞭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会儿心气稍稍不顺就气成这样子,可见人是真虚的很啊。
杏杏说的诚恳,门房却听得头皮发麻,死命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周云益的脸色。
我的小姑奶奶啊,您是怎么用这么诚挚的语气说出这么扎人心窝子的话来的啊!
您这不是往死里气我们家少爷吗——
果不其然,周云益一副气得失去理智的模样:“打出去——把她给我打出去!”
门房这儿的几名下人,头都快扎地上去了。
听不见,听不见,我们都聋了,听不见了……
周云益身边那仆从也是人精,见门房一副鹌鹑模样根本不敢驱赶这小姑娘的样子,就猜出来这定然不是普通的客人。
他也迟疑着没敢动手。
周云益一看,没一个听他的,那气死人的小姑娘还一脸不赞同模样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他当即轰的一声,只觉得理智都要被烧没了!
“好!你们不赶她,本少爷亲自来把她丢出去!”
周云益从软轿上站起来。
杏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分犹豫的神色来——她是用什么药粉好呢,是用让人浑身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