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在医院里实习的时候,见过很多生离死别。
有时候哭的最大声的,不一定是最伤心的,有时候最没有表情的,反倒是最难过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夫,是不能跟病人共情的,不是职业不允许,是太伤身。
可是今天,楚夕看到孙心慈孤独的背影,突然觉得哀伤像是海浪一样,滚滚而来,瞬间把她给整个淹没,连带着楚夕都从她死寂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生机。
她自己站在那里,先是慢慢的挪到床前,颤抖的手似乎没有一点力气,死死的抓住白布,掀了两次都没能把白布给掀开。
浑身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终于,她把白布掀开了,却因为力度不够,只是露出肩膀的一角。
她慢慢的把手伸长,尸骨胸口处,看着像是要摸那个伤痕……
最终,她也没有勇气摸上去。
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咣当’一声,晕倒在尸骨前。
楚夕赶紧上前把她给搀扶起来,一旁的仵作还有刚跑回来的朦胧,把孙心慈给扶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楚夕拿出一个装着薄荷的药瓶,在孙心慈的鼻子下嗅了嗅。
孙心慈才慢悠悠的醒来,她紧紧的握住了楚夕的手,又喷出一口血,泪水才滚滚而下。
“孽缘,都是孽缘。”
按照道理说,盛远寒只是孙心慈的小叔,她竟然悲伤至此。
楚夕给她把脉,眉头皱得紧紧的。
“夫人,回房间休息吧,人死不能复生,若是他知道你哀伤至此,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孙心慈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凄惨的笑。
“是吗?他大概巴不得我跟他一起死掉,我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又怎么会哀伤呢……”
说着孙心慈起身,再次跌跌撞撞来到那具尸骨旁,只是,还差两三步的距离,只见孙心慈身子一软,再次倒下。
“夫人。”楚夕赶紧又去扶住了她。
却没想到,孙心慈脸色灰白,紧紧闭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楚夕也慌了:“快,把人平放在地上。”
检查瞳孔,检查脉搏,楚夕又给她进行了紧急救治,人还是没有救过来。
盛凌云安顿好安氏和他的母亲,也匆匆赶来了。
看到楚夕紧张的救治孙心慈,而孙心慈已经死去,他上前把人给拉了起来。
“别救了,就让她去吧,可能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楚夕感觉无力又哀伤:“我从来没有见过谁伤心致死,她……她真的死了……悲伤过度死的。”
不过是叔嫂,何至于此……
盛凌云:“我爹之所以受了难也不愿意回家,其实有一部分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而我叔父也因为她,跟我父亲吵了好几回的架。”
“我爹离家之后,一直是叔父照顾她……”
楚夕似乎明白了孙心慈一生的悲哀……
有什么比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更难过的事呢。
孙心慈几乎是见盛远冰的第一面,就对他有了好感。
所以当安氏使人来提亲的时候,孙心慈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成亲的那一日是她最羞耻的日子,新郎带着自己的丫鬟逃婚了。
大红的蜡烛照的新房,灯火通明,孙心慈蒙着盖头坐在新床上,心里都是忐忑和不安,还有隐隐羞怯。
静静地等待新郎的到来。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新郎不见了。”
孙心慈一把把红盖头给拉了下来,露出惊恐的大眼睛。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小丫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就是不见了,二公子已经去找了。”
“去找了,去找了……去找,就好……”
孙心慈把红盖头重新盖在头上,继续安静的等待,心里却如同炼火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孙心慈心里‘咯噔’一声,刚才的困意一扫而空。
是他回来了吗?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也穿红衣,可眼前人身上的红色并不是正红。
“对不起……我哥他……”
盛远寒只是无措的想挠挠头,不曾想勾住了孙心慈的盖头,一下子把她的红盖头给揭开了。
眼前的女子明媚皓齿,秀丽端庄,一双无辜又惊讶的眼睛望着他,盛远寒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你哥怎么了?”
望着孙心慈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盛远寒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隐瞒,他不忍心哄骗她,也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
卡在嗓子眼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哥,我……哥,他,他走了……”
豆大的泪水落在孙心慈的脸上,砸在盛远寒的心里。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盛远寒心慌又气闷,一边埋怨哥哥的不辞而别,一边替孙心慈不值……
思考半天,盛远寒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真相。
“对不起,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