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能力坐稳京师,不然又有曹操什么事,如今他如丧家之犬,而曹操却……
他还惧怕曹操势大。明明当初他有如此机遇。
如此大功,天下人却轻乎自己。
他轻狡反覆,唯利是视,不信于人,轻于人,不用人,猜忌于人……众人叛他而去。士人不附。
到最后被逼到要用唯一的女儿联姻的地步……
那袁术又是什么东西,虽是公门之后,然而他身为嫡子,却被庶出袁绍夺了宗位,他却被赶出来,他的儿子又得有多无能,不过是无名之辈……
想他堂堂温侯之女,竟然,竟然要与这样的人联姻。
怪不得娴儿变得不像娴儿了……貂婵也对他如此失望。
是他自己不争气,到如今这地步。
一反思,他竟对自己也十分失望。
明明他有如此英勇,也有过好机遇的。
恃才,恃傲,凌物,轻人……他简直一无是处。
吕布竟然会反思自己了。
貂婵这一棒打的太狠,吕布浑浑噩噩的回前院,只叫人寻酒来要喝。
他吕布是个蠢材,龟缩于此,惧曹操之势,惧那无能袁术之势。
堂堂英雄,却毫无胆色。简直是,简直是不该生于天地之间……
吕娴回府的时候,便见到此情此景。
“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吗?!”吕娴将他手上酒瓶抢了下来,道:“要自怨自艾了吗?!”
吕布看清是她,竟是哭了起来,道:“我儿啊,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还真哭了。
“自怨自艾也该有个度,爹啊,你说你能不能别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便是我哭够了,也知自强。”吕娴道:“你能不能在恃己傲物与自怨自艾之间取一个合适的度呢……”
“不偏不倚,不极端,刚刚好的度?!”吕娴与他商议道:“变得谦虚一点,但也自信一点。行不行?!”
她对他要求真的不高的。
吕布哭鼻子哭的很凶,道:“度?!”
“对,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度,儒家谓之中庸,”吕娴道:“不叫人讨厌的那种程度,同时又让人不轻乎于你的程度。”
吕布听了若有所思。
行,知道思考了就行,就怕他不动脑子。
吕娴就地而坐,靠在他身边,道:“爹知道反省自己了,这是一个进步,不错。但是也不要自我厌恶嘛,其实爹还是挺厉害的。”
“这是当然,你爹我可是温侯。想当年……”戛然而止。貂婵的话突的又出现在他脑子里。
吕娴真的挺佩服吕布的,他能轻易的在极度自负与极度自卑之间,流淌切换自如。真是厉害。
陈珪陈登父子耍他如同三岁小孩。而他却半点识不破。也是让人挺无奈的事。
对他的智商,吕娴是真的不抱指望的。
唯一想改变的是他的姿态。
恃己之才勇,高高在上的鼻孔看人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厌。
“娴儿,昨日你是怎么接住为父一拳的?”吕布道。
“我有急智,急勇。”吕娴笑道。
“我儿好生厉害,若是为父,怕是没你反应速度快。”吕布道,“假以时日,我儿定能赢我,我很自豪。”
“我现在就能赢爹啊,因为你会让我嘛,故意输给我,”吕娴笑道:“昨日是特殊情况,若知是我,爹也下不去那手。”
吕布笑了,满眼皆是疼爱之色。
半生只此一女,却是虎虎相似于己,怎能不惊喜?女儿输的也不过是身量和力量比不上了。
“爹啊,”吕娴笑道:“我们定个约定,怎么样?!”
“什么约定?”吕布道。
“先别问,总之你得先答应我,我申明在前,做不到便是小狗,到时候要围着整个校场学狗叫才行。”吕娴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学狗叫?!”吕布道。
“爹是不想答应了?”吕娴道:“爹要我去联姻,昨日还差点打死我……”
吕布立即道:“行。我答应你。”
吕娴大喜,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吕布轻笑,以为会是什么女儿家的小要求,因此也没在意,只笑道:“行,我签字便行,为父答应你的事,还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