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曹操已宿下。
荀攸与郭嘉出了营,却回了自己营中坐了下来,荀攸道:“此番,你我恐要多费心,更要小心,另,说句不祥之言,还需做好事不成的后续事宜。”
“若战败,必要妥置安顿之后的事,否则后面会出现一连串的连琐反应。”荀攸道:“此次不同以往。”
郭嘉默默无言,良久方道:“若败,天下人笑事小,只恐吕布势大,必侵吞兖州地界郡县,若趁势与袁绍合谋图许都,事危矣,公达所言不错,倘败,必也要占于先机。”
荀攸苦笑道:“这是我们二人第一次如此无有信心吧,便是对反复无常的张绣,也不曾如此。”
郭嘉也笑了,却透着兴奋,道:“公达以为主公输不起吗?!”
荀攸听了为之一怔。
“此番交手,我们也一探吕娴的虚实和才能,下次再对之,未必没有应对之策。”郭嘉笑道。
“看来奉孝很期待。”荀攸也笑了。
“与此等人交手,”郭嘉笑道:“是嘉幸事。”
“主公是很重视吕布的,若不然也不会亲自出征,又令你我二人相随。”荀攸道:“奉孝,便是与袁绍敌,攸也自诩颇有良策,然而对此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有些束手束脚。袁绍事势大,然,其内外分明,一清二楚。而这徐州府女公子,却是一奇人也。”
郭嘉笑道:“公达以为,此女比之张绣军中贾诩如何?!”
荀攸怔了一下,笑道:“奉孝正是问住我了。”
郭嘉道:“倘事败,这东部就真的成为主公的心腹大患了。”先前曹操吃了吕布多少亏,心中深恨不已。而此次能争取到时间来征吕布,是因为袁绍去北征公孙瓒了,这才给许都能喘息时机。若不然,东征若不利,许都又出问题,那才真的是绝境。
如此好的时机,郭嘉当然不可能放过。荀攸道:“倘真败,恐奉孝后续所谋之事,以及全局策乱,全被打乱了。这个小女子真正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她一发檄文,打乱了中原所有的棋。”
“却也直击要害。”郭嘉眼眸灼亮,道:“此番我自也不容吕布再壮大下去。尽量不让最糟的状况发生。”一旦发生了,全局策略便要全部都改。
“便能赢,也必是苦战!”荀攸道。
两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不曾想到,第一次的交手会来的这样的快。
不过几日功夫,已至萧县,夏侯渊,夏侯悙各提五万大军作前锋,曹操押兵在后。
夏侯渊与夏侯悙各自安营驻扎下来,一面让人防密林中有埋伏,或有火攻,一面又防袭营。
两人皆面河而驻扎,各自对角,成犄角之势,夏侯渊亲带着亲兵来察看河道,看着黑魆魆的河对岸,心中微有些不安。
“一路行来,皆未有偷袭,”夏侯渊道:“此离彭城不过三日路程,要小心了。明日再察看对岸有无埋伏以后,再行渡河。”
众将士皆听令。
夏侯渊考察了一番地形,方才回营,道:“晚上注意火,及偷袭,务必小心防备!”
诸将皆应,自然严阵以待。吕布勇猛,他们也怕有什么闪失。
谁知晚间并无异常,诸将都松了一口气,如此机要之时,而吕布却并无来夜间偷袭,先锋营中诸将都略松了一口气。
斥侯已归,道:“报!河对岸并无异动,无有伏兵!”
夏侯渊立于马上远眺对岸,只见对岸只有风声,却并无听到马嘶鸣之声,便道:“准备渡河,三军皆列成兵阵,一一渡河,身披挂,手执锐,以防不测!”
“是!”诸将应诺,开始准备安排去渡河。
夏侯惇营中亦如此,顿时将军分成几十长队,开始过河,安先排马匹诸辎重,一并先渡河。
夏侯惇正在观察着动静,忽听对岸突然有震地之声,他大骇道:“不好,有偷袭!弓箭手,速速准备!”
夏侯渊这边也吓了一大跳,两军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他立即安排骑兵,道:“来偷袭者,必为骑兵,速速准备弓弩手,专射来之马匹!”
两边紧急备战,然而只听到马匹跑动震天动地之声,却一直不见有大军前来,夏侯渊见久不至,便道:“勿退,即刻过河!”
当下军中便继续往前过河。
不是说没有伏兵吗?!如果是如此,那么,只是一些虚诈的战术,并非偷袭之兵。
河已开始过渡,自然要一鼓作气的全给过了。
正敦促之时,突听无数破空之声,噌,噌,噌……箭矢如雨,竟是从他们身后来的,而弓箭手一一应之倒地,本就在防备对岸的弓箭手们没有防备,几乎是背对着的,一个个只是立即被射中穿心而死。
战场之上的时间瞬发而至,只是片刻的功夫,竟倒了大片,一时之间,正在渡河的军都慌乱了,竟然队不成队,开始乱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