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心里苦啊,他是一点苦也吃不得的人,这个时候是真的很想喝酒,然而晓行在外,有水就不错了,哪还有酒?!他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便沉默不语。
赤兔与小马驹卿卿我我的吃了草料也休息了,山洞虽宽敞,但到底不及军营舒坦,吕布是浑身不自在。
吕娴听他叹气,便取笑道:“父亲可是想貂婵了?!”隐隐的有调笑他的味道。
吕布一张老脸臊的通红,斥骂道:“女儿家也没个正形!敢取笑你爹了,整日里在军营中与他们混个什么?!”
吕娴窃笑起来,吕布这人吧,说他是个正人君子,他真算不上是,说他是个小人吧,他也有正人君子的一面。
爱财,爱色,爱宝马……爱俏,爱打扮,这些都是小人的特质,可是,他也不是小人,他很多性情方面是很正的,只是这个优点,没有发扬大而已。
然而,这在吕娴眼里,真不算是事。
反正睡不着,吕娴便笑道:“爹,我与你说说孙策吧。”
吕布的眼界是个大问题,有很多的阴谋阳谋的,有了机会,她也得告诉他,让他慢慢转过弯来,开起窍来。便是再笨,多说上几遍,也就琢磨透了。套路嘛,熟悉了,脑子也就慢慢好使了。
“孙策?”吕布哧笑一声道:“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儿,他日过了江,待我一力擒杀,江东可定!”
“父亲还是别说大话,”吕娴笑道:“那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担的,父亲真以为他与袁术是一号人,他若是那样人,当初孙坚死了,那个重担,他也担不起来,偏他还真的闯出一片天地来,这样的人,不可小看!”
吕布听的不是滋味,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前浪还没死呢,后浪就扑来了,他便不服,道:“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吕娴道:“王楷出使,父亲以为他会怎么说动孙策?!”
“晓之以利?!”吕布道:“娴儿以前不是说过的嘛?!”
“晓之以利当然是通则,然而,这晓之以利在孙策之上,也未必有效。”吕娴道。
吕布似懂非懂,听吕娴继续道:“若说动袁术,无利,便不可能,然而,袁术太看中一时之利,反而犯了短视的毛病,而这孙策,说以地利,却未必有效果了,所以王楷大人,只问其志……”
问其志?!吕布琢磨着这区别。
“孙策身边有周瑜,如今这战局的利害,江东不会体会不出来,有些东西,无需缀述,所以,问志,才是重中之重,人与人不同,游说的方式便也不同,性情,志向,都是决策怎么游说的重点。”吕娴道。
“我儿是说,孙策恐是劲敌,而袁术不是,”吕布道。
“那小霸王哪里是什么末流之辈?”吕娴没了笑意,郑重的道:“他若是只看中一时的利益,就不会有今天了。当初他就舍不得玺。这是个狠人,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狠人。”
吕布起了身,揪了根草在指尖转着,道:“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出兵,出于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袁术的地盘,而是为了全局的考量。”
“淮南也算是肥肉,他不可能放过,但是一时守不住,然而也不妨碍他出兵制衡……”吕娴道:“为了大志。”
“唔。”吕布有点悟了,道:“如此说来,这孙策,不可等闲视之!”
吕娴躺在草上,跷着腿,拔了根草开始编蚂蚱,道:“就是这个意思,王大人此去,我让他多留意孙权,防的就是他日,他们兄弟齐心。”
“孙权又是谁?!”吕布都轻视孙策,孙权是谁,他皱着眉头,脑袋想破了,也不可能知道。
“孙策的幼弟。此子虽无孙策攻城略地的本事,然而其志也恐非小,”吕娴道:“孙策勇谋有加,冲锋陷阵,征伐掠地都是好手,而他的幼弟却善于文治。江东可是鱼米之乡,假以时日,这兄弟二人,稳坐江东,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巨大的威胁。”
吕布道:“离间计?!”
“中不中计,我不知道,”吕娴这才有点了笑意来,道:“这兄弟二人不是等闲之人,想必不会中计,然而,与权力有关的事,他们便是不中计,他们身边的得用之人,未必不中计,以后江东有了基业,二人都有了权力集团和嫡系之人,有些事,就由不得他们了……”
吕布听了一凛,微微冒了点汗来,道:“袁术对我父女使的也是这计谋。”
吕娴点点头,道:“这计,能破,好破,只看人心了,我信父亲不负我,便是袁术用百次,又能耐我们何。”
吕布点头,这话是不错,他是不可能中袁术的计的。
人心的事最是说不清楚,也是处于变化中的,离间他们父女二人的长远之计,又岂止是袁术出之,便是刘备,曹操,孙策,以后也未必不会使这计。
她不敢自负,她只知道,只要吕布不变,这离间计,其实并无用处。
吕布是打仗的好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