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不说话,听王楷一副为了江东着想的语气,便听出好笑来,江东诸事,他还能安什么好心?!
无非是游说罢了。
“我主捷报已至,已胜曹一局,曹操败势已至,余下诸事只剩下僵持,待只需再退曹操,便可与吴侯并力灭袁术也,”王楷道:“以楷之见,术必败死,他既无人心,与袁绍又有争地前隙,已是枯骨可以预见,楷短视,尚能见之,难道吴侯与公瑾不可见之?!”
周瑜面无表情道:“这般笃定袁术必死矣?!何以见得?!”
“盖陷于孤立无援之境而不自知也,”王楷道:“吴侯与他自不必说,刘备又与之有前隙,我主亦是,他又深恨刘表,此不是孤立之境是什么?!早已四面皆是劲敌,术若不败,天理难容!”
“所以才谓天赐良机也!如今他围徐州城,我主深恨之,吴侯若不出兵,我主必与刘表协力而破术也,届时术之地,玺,人,皆可被刘表与我主分之矣,吴侯之玺,吴侯之父仇,何处安顿矣?!”王楷道。
周瑜冷笑道:“听你一说,击袁术,与我江东好处甚多?!”
“自是如此!”王楷道。
看他一副为江东着想的样子,周瑜就很想扁他,便道:“只不知许汜许太守是如何劝说的刘表,莫非也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刘表若知王大人叫江东暗中伺机击刘表,刘表可会再出兵?!”
王楷避而不答,只笑道:“劝刘表出兵,实是为江东着想,刘表若不出兵,只恐吴侯一出兵,刘表袭后而不能顾也,两相出兵,才安也!”
周瑜听的心中不高兴,好话都被这厮给说尽了。
“不知许太守如何许诺好处给刘表,刘表那人,岂会轻易出兵,若无好处,只恐不利!”周瑜道。
王楷摸了摸鼻子,便知道周瑜一直在探话,便笑道:“刘表也自有考量,他本就与袁术早有隙,焉能不趁机图之!若败袁术,此时,恰是天赐良机也,还请公瑾多劝吴侯,若失此机,只恐以后,再无此良机……”
周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大抵说动人心为自己所驱使,最好的办法,便是设想对方的立场,这些使臣,深谙此道,都是套路。
周瑜本就不是个会被人摆布的人,这些话,听听就好了。
他劝着王楷喝酒,把他灌的醉了,依旧心中堵的慌,跟着火一般,然而也并未再反驳,心头的气也并未消上几分。
见王楷醉了,便叫侍人将他扶了回去。
“这厮,若敢跟我装醉,呵……”周瑜瞳孔不善,带着杀机。
他回了府上,不过片刻功夫,天便亮了,正欲去吴侯府上议事,恰巧孙策派人来请,他便忙去了。
孙策将看过的书信递与周瑜,道:“刘表的信。”
周瑜接过来看了,道:“这么快?!”
“很诧异对吗?!”孙策道:“策也好奇,那许汜是如何说动刘表的,刘表竟然来信试探。”
“是试探,也是借此欲与我江东罢兵,趁机修好。”周瑜道。
唯有在利益面前,才可能暂时弥补前仇旧恨,然而,对孙策来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利益固然好,然而,他也不是利欲至上之人,他也自己的标准和原则。
“若是区区徐州之使的游说,便让策不顾父仇,只夺争地利,天下人又如何看得起策也?!”孙策阴沉着脸,一想到孙坚的死,便又目眦欲裂起来,“若此,别说天下人看不上策,以为策是那等与三姓家奴一般的人,便是策也看不起自己,成了卖父骨求荣之人了,荣华富贵,荣辱兴族,立志为雄,吾之所望也,亦我父所望,更是吾族所望,然,仇不可不报!那使者小瞧策了!”
孙策虽想要淮南,然而却也知道淮南这块骨头不好啃。所以,与刘表合兵是想都不要想。淮南并非唾手可得也。既是如此,便没有足够有利的条件,吸引他与刘表合兵共谋了。更不可能将父仇放在一边不管。
说白了,其实就是利益还不够大,而且陷阱重重。
周瑜知道孙策另有打算,便道:“那使者本就不怀好意。他的意图,徐州所图,瑜早一眼看穿!”
“哦?!”孙策拉着他手坐下,道:“公瑾可已有计?!”
周瑜颔首,道:“使者是欲孙,刘出兵共谋攻袁术也,并非是非要我两方兵不可,而是惧我江东与荆州,要动便都动,要不动,一个也不会动,所以才递来此信,虽不知许汜是如何说动的刘表,然而,徐州吕布所顾忌的,依旧是袁术一人而已……”
孙策点头,听他继续道。
周瑜道:“然而,若是我江东与刘表出兵击袁术,袁术定调兵回防,战事胶着,吕布会喘上一大口气,他便可以一力去打曹操,曹操如今失了郭嘉,士气衰落,再这样下去,他只有退兵,待那时,吕布调头定会助袁术退刘表与我主也,届时,我江东可是想要上前吃肉,反而吃了一嘴的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