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局而已,怎么打,还得看彼此的运作,”吕娴道:“我也不敢掉以轻心。父亲那,既要守兖州,得兖州,又得通并州,还要奔向冀州。这一战,有的拖,也有的打,只恐会彼此牵制良久……”
当然,她也希望打的越久越好。
这才方便一步步的布局扎根。
吕娴是一定要拿下这里,并且扎根深入,绝不离开北方的。
“女公子若担忧粮草,”祢衡笑道:“去了前线,若要截粮草,也有的是机会。”
吕娴哈哈大笑,道:“我正有此意。徐州送粮必从官渡过,曹操若截我的,我便抢他曹军的。”
赵云与臧霸也听乐了。
吕娴笑道:“父亲身边有仲达,我相信他的才能,以及默契。他会敏锐的知道,我给的信号而做出决断的。对局之中,相互喂牌,其中深意,父亲也许不知,可是他一定知道。”
“这就是女公子选择司马懿的原因?!”祢衡道。
“不错,即使是深受信任的人,也可能会犯蠢,有时候,一个猪队友,能拖垮三军。父亲身边,只能是司马懿。”吕娴道。
祢衡道:“以他之才,定能析清乱局之中的真假信息,以做出最精准的决断。司马家的人,这份才能是足以的。”
吕娴笑着点了点头。
一时说到兴处,便一道喝酒用了饭。
赵云与臧霸因第二日便要拔营起寨往前线去,因此都出去夜守了。
吕娴与祢衡走出帐外,满天繁星,仰起头看向天空,惊觉人类原来是这般的渺小,比起浩瀚宇宙,人如蝼蚁一般。
可是,天空真美啊。
吕娴信步由缰,道:“星夜很美,临冬之季的夜也很冷。”
寒风吹的衣服猎猎作响。
祢衡看着天空,仿佛天空之下,一望无际,永远没有尽头。他转首看向她,也许尽头就是身边此人呢。
颇有几分哲学的意味,然而,在夜空之下,他愿意看向身边的这个人,至少值得他的目光注视。
“正平,我知道你是高傲,并且也是有才能的,若是当时反驳我,未必不能赢一番口舌之辩,”吕娴道:“而正平却几乎没有怎么反驳。为何?!”
祢衡道:“进营之前,想到温侯吕布,便不屑反驳,而看到女公子,更不乐于反驳。因为女公子是一介女流之身,衡心中也有偏见和武断……”
他倒是直言,却也有几分掏心窝子说心里话的感觉。
“这可真是偏见与傲慢齐全了,”吕娴笑道:“你看,你与人之间的心的距离,未必就比宇宙间的星星更近。”
“依女公子言,人心就是一个小宇宙,如此而言,人与人的心是不可交融,并且相互认同的,所以才有很多的争议,”祢衡道:“这种差异一直存在,永远不会消失。无论是春秋之时,还是这乱世之中……衡也曾痛恨这个世道,一切失去秩序,天子失去尊严和威仪,朝纲如同虚设,诸侯并起……”
“我心中清楚,这种现状与当初战国末时,多么相像,如果,出现一个像秦王一样的人,能够终结这种乱象,未尝不是好事,纵然我心里很痛楚,可我知道,这样总好过,百姓受难,而汉帝心中却充满屈辱和凌迟……”祢衡道:“我虽是儒生,也有苍生之念。快刀之下,能将世道一切导回正轨,如同这星空,井然有序,未尝不是善事。”
吕娴道:“不料正平也是现实主义者。”
“我知现实,而并不在理想中光顾骂人,只是知道,这个人不会是曹操……”祢衡道:“也不该是曹操。”
“这么看不惯他?”吕娴道:“他是有雄才伟略之人。”
祢衡冷笑一声,道:“窃国之人,再有雄才伟略,也是贼人。若贼人能窃国成功,只会乱了秩序,以后纲常紊乱,都以窃国为正义,如此之下,太平岂能长久?!不过是让百姓更受难多年,如是而已……曹操是开了一个坏头,一个大大的坏头!”
吕娴沉默了一下,这却是被祢衡给说中了,曹氏,到司马氏,都在建成的这种秩序之上,开始施展权术,相互内耗,然而在庞然大物上,慢慢的拖死彼此,就是烂锅,永远也好不起来。历史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司马氏以后,多达几百年的战乱,五代十国,混乱不休,生灵涂炭,哪里又有什么太平可言?!
“不该是曹操,既便是袁绍赢,也不能是曹操,天下人虽以汉室为念,然而若袁绍征得北方,废汉室社稷,兴国祚,至少,不必虚伪而立,曹操真的开了一个坏头,”祢衡道:“女公子可知春秋之晋公室之患?!”
吕娴点点头,道:“三家分晋,大权终究落于诸侯之手。”
“曹操也在做一样的事,受着一样的诅咒,诈伪而立之国贼,岂能长久,不仅不能长久,而且与晋的命运也一样,只会将这个天下弄的更乱,大权,终究在这些人手中轮换,如同儿戏,天下生灵,何人在意?!”祢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