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蒯越眼睛一酸,眼泪忍不住的下来了。
蔡瑁苦笑道:“瑁是罪人也回到荆州,有何面目见主公与父老”
眼泪就不值钱似的哗哗的直流。
既便如此绝望,蒯越还是安抚着他,道:“将军切不可沮丧,需整顿士气,回到襄阳,还需要守城。那徐州兵追至此都不肯放,焉能轻意放过”
蔡瑁悔的不行,动了动唇,道:“瑁,苦追刘备,是否追错了”
这话叫蒯越怎么答错了吗
“刘备,野心贼人也,追之,是诸侯之间争事也,只怪那徐州险恶,竟暗藏伏兵与祸心,将军切勿因此自责”蒯越道:“就连越也错估了徐州的野心。以为他此时在北方有战事,不会在这里动手,不会轻意打破此间的平衡。却是越想错了,大错特错,要怪,也怪越所布之战略有误,误了将军与荆州上下”
“怎么能怪你”蔡瑁落泪,拉住他的手道:“若无异度,瑁已经为阶下囚也,焉能安然回来异度,多亏了异度啊”
主臣二人一时之间,竟然泣着感慨万千。
这一次,真的是莫大的教训,真的吃到苦头了,才知道厉害。
主臣二人吃了如此大的亏,又经历如此大的苦楚,患难与共,反而更加交心了,蒯越忍不住讨心窝子的道:“荆州这些年一直只防守为主,不愿与外争夺天下之势,难免就固步自封。兵力上,若是对刘备的草头兵是绰绰有余,可是在面对徐州兵与西凉兵方面,还是弱上不少的。此次,吃了这个苦,才知晓,那些天天在外争战的人,并不好打。待回荆州以后,恐怕还是要多做步署。”
是收拾兵马,操练兵马,出城去争,还是闭着城门,被吓到了胆,然后只据城而守,不出关。谁也不知道。
其实蔡瑁并不算多进取的人,他是只想守住荆州。所以,现在听到蒯越的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心里忍不住挣扎不已,道:“终究是瑁自负了”
停顿了一会,道:“想那西凉人自小便在马上征战,自然强壮,而那吕布,更是如此,一向恃强拥立,手下兵马从未闲过,有此实力,是瑁没有预料到的。这番交手,瑁也知道了轻重厉害。这是一个巨大的教训我荆州兵的确弱,尤其是在马战与陆地上,是吃大亏的”
“越也因兵多,才能受得住那吕青的死咬不放,若非如此,恐怕早已经援兵也不复存了。”蒯越道。
“吕青还在追着”蔡瑁道。
“是”蒯越道。
蔡瑁道:“荆州内也如是,内外交困,如何是好待回襄阳,闭上城门,死守住,再不叫他们进来了”
“恐怕是狼来了,就不会舍得走了”蒯越低声道:“寿春与襄阳并不远,焉能不谋我荆襄”
蔡瑁心里一慌,又心痛又自责又难受起来。
不是他狗熊,而是人在生死之间的时候,是可以豁得出去赴死的,这只需要不怕死的勇气就可以,但现实是,活着可能比死更残酷。活着面对着这困境,反而更是麻烦事。
如今蔡夫人说荆州内有变,如今又遭遇大变,倘若此时刘表真的荆州好不容易立下的局面就能全面瓦解。
现在能保持微妙的平衡,都只不过是因为刘表还活着而已。
可是刘表这副身体,还能活多久
病可以治,老,又哪里能治
他活着,尚只能支撑一二局势,他若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都明白刘表对于荆州真正的重要性了,比以前更加的痛彻明了。哪怕是苟延残喘,二人也是知道,刘表能够苟延残喘活下去的
他们现在急速的往襄阳狂奔,而奔向的究竟是未来,还是末路,此时此刻,二人心中都已经没有了傲慢。
吕青一直紧跟不放,因为荆州兵跑的快,所以吕青跑的自然也快,也就耽误了郭娘子过来与他汇合。
直到一天以后,郭娘子才紧赶慢赶的赶上了。这还是全速行军的结果,不然真的得到襄阳城外才能汇合了。
吕青见到郭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来见她,汇报了这边发生的情况,又自责自己没有拦住蔡瑁,十分郁闷。
“你已尽力,无需自责。”郭娘子倒是坦然,道:“他能落网,而又有逃回襄阳,也是他的命数,以我看来,这未必是好事。”
吕青听了不解。
“他若为俘,刘表一死,他在徐州,只需低头,趁势投降,必受重用。”郭娘子道:“他逃回襄阳,若是以后投城投降还好,若是不能,抵死相抗,待征伐荆襄之地,岂能不杀之以示我徐州之威以此震慑人心”
说罢还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是个水军大才,可惜私心过重,徐州就算想留用,也未必能留得住。得看将来局势了。”
吕青听了,不觉明厉,点了点头,这心里的愧疚总算消散了。大不了以后征伐荆襄,他更努力些便是。
吕青又忙说了广陵之事,问郭娘子可收到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