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大批的人开始聚集,寻常的夜中,透出并不寻常的气息!黑夜掩饰了太多的东西,而令藏在暗处的人以为,是出手的好时机!
司马防在城外,眼皮直跳,心神不宁,今天晚上,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谁都不知道他的焦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的焦心。
而这种焦心,是对事件的直觉,同时也有一种愤怒,悲哀,悲怒于司马氏只想要于世无争,却终究是不得不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局面中去!
难道就只能被动而卷入其中吗?!难道就不能拿捏主动吗?!而主动就只能让司马氏彻底的向吕氏低头,宣誓效忠!可是,就算是他,又哪里甘心!
苦涩的血味涌上舌头,他不自觉的咬破了点舌,想令自己清醒!
他去了家庙,独身徘徊。幽暗的烛光下,让他神思清明。
他看着这些烈祖烈宗的牌位,不可以!
活人为了迁徒,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尚且不论,只是连祖宗都不得不随着他们迁徙,司马防必须得想起这些事情,这些吃过的苦,只有永远的记着,才能不忘,才能真正的清醒,而不会做出糊涂的决断!
司马防只有看着烈祖烈宗的牌位,这心里才能真正的清醒。否则,连他自己都要迷失了!
这是骄傲,这是司马氏的尊严,绝对不可能曲折而改变!
这也是司马防唯一的坚持,像是守着沉痛过去,绝不肯往外迈开一步的谨慎。
上古氏族的荣光,给了他这份矜持与笃定,但同样的,残酷的现实,也令他痛苦不堪,天人交战!他的内心,未尝不是火与血之间的撕扯而进行着战争!
外面风呼呼的吹着,吹的窗子有点响,令他心烦意乱!
有司马氏子弟进来,道:“族长,下小雪了!听这风声雪声,恐怕明日会变大!”
司马防心一紧,道:“下雪了?!”
子弟似乎在等着他的吩咐。
“今晚”司马防道:“无论多冷,绝不可大意!要出事了!”
他司马氏比较倒霉,谁叫他坚持不肯进城,偏偏在城外呢,万一城中有事,他这城外的一族就首当其冲的当了盾牌。
他总觉得鲁肃来者不善!
子弟一听他这般说话,心便砰砰的狂跳起来!
族老们也都过来了,带着族中妇孺老幼守到了家庙这里。一旦族中有难,族中的妇孺老幼与死人的牌位是一样重要的,是必须誓死捍卫的,是必须要保住的。这才是大家族长远盛兴而不衰的最重要的根基。一想到有难就抛弃妇孺祖宗的人,可获得一时的逃生,但这样的人,远远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司马氏这种家族的高度,这就是思想的差距!
祖宗的牌位,是死都必须被司马氏族人抱着的东西!
每一次遭难,基本都是这样过来的!
族人们都习惯了。
火光燃烧着,听着风声呼呼的终于到了后半夜。
突然听到外面有跑动的声音,连大地都在震动,这在极度安静的夜里,声音就显得极大,令人惊惧不已,仿佛黑夜里藏着怪兽。
“火!”一族老低声道。司马防与众人都是一惊。
古人一般称意外失火为走水,然而,一般提起火的时候,都说明这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信号!
而信号一般都是用在特殊行动时期的,以军中用的最多,当用起火为号时,便不避讳火这个字眼了!
而这么一个简单的字,就说明了太多的东西!
司马防眼皮一跳,咬着牙道:“江东这是想要声东击西了,烧我司马氏的地方,意在于吸引城内的注意力他们的目的,依旧是孙策!来势汹汹啊!”
族老们也是如此以为,这心里就十分郁闷,真是有苦都说不出!
以前觉得在城外是一万个自在,只要闭门过日子就行,结果,这回成了莫名其妙的靶子!
凭什么这次的事件就偏偏是他们司马氏这么倒霉?!
哪个不郁闷?!哪一个心里不恼火!?
这么料想到了,便也心里有数了!
司马防命几个儿子带着族中子弟,带着府兵去抵御了,当然大部分的人力都布置在家庙与族中附近,东西烧了不要紧,人没事才是重中之重!
况且司马防以为,这里必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江东没必要将人力全布置在这边!
而司马氏虽然妇孺老弱多,但是族人也不是个小数量,一直以来,根基深厚,族中子弟青年一代,个个都武双全,上马能战,下马能执笔执刀杀人的那种,倒是真不怕!
只是既使如此,老幼妇孺们还是流起了眼泪,虽然没有声声啜泣,可是也搅的司马防心烦意乱的。
没有人说话,可是这情势,还用说吗?!
如今这固守着这祖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