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骂,不骂他想的更多。
吕娴叹了一口气,写下信来,只是言辞之间多了些口语化,不像之前公事化。
仲达啊,你别太放飞自我了。
思来想去,后面本还有很多的话要写,最终也只留下了这一句,其实司马懿是聪明人,只这一句,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吕娴想来想去,后面的话都没有再继续写。
虽只短短一句,然后亲昵之间透着无奈和放纵,放纵之中还有一点规劝和责备。
而这都这么一点点,才是与司马懿之间最重要的。多一分生猜忌,少一分又生忌惮,所以才说,做人主难呐!是真难!
想了想,便将信给寄了出去。
至于冀州诸务,她什么也没写,什么也没说,若是连这个都不能相信司马懿有处理好的能力,她还不如不用他。与其事事叮嘱,不如让司马懿自行审度着办,才是最好的用人之道。
否则就流于精细,反而透出不信任,以及遥远指挥,不了解实情实地的诟病了。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吕娴懂这个道理,自然全权托于司马懿见机行事,而不是事事皆要听从于她。她真的没有这个毛病。
既不能如项羽一般一定要军令下达,下属一有不从,便要诛之逐之,也不像刘邦,为用韩信,一切放纵和封赏,更不像后世那一位曾经最喜欢电话指挥作战的事无巨细的人,究于战术而忽略了战略,却最终一败再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她的宗旨。只不过,对司马懿是特殊的,的确是突破了这句话。但同样的也超越了这句话!
她疑他,他也疑她。他们之间,却并不是那种完全不信任,也有着微妙的信任,只不过一切需要磨合和平衡,也并非是不能相容的存在。
吕娴只是想用心胸告诉他,只要你不过底线,你既便是弄点小动作,我也能容得下!
世间君子与小人,贤臣与疑臣,只端看怎么用。
的确是冒着吕布被坑的风险,然而试问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让吕布发挥最大的能力,又能同时供着他,哄着他,捧着他,不动声色的照应着他,又让吕布按他的心意行事。
除了司马仲达,还能有谁?!
司马懿除了忠心略有不足以外,性情,能力,谋略,本事,哪一样不与吕布相合。尤其是这个性格。既便是诸葛也未必能比得上。诸葛至少是需要人捧着哄着,需要极大的尊重才肯臣服做事的。他需要的是顶级谋臣与信任的待遇。而显然,吕布远远给不了。
认清了现实,吕娴从未想过不用司马懿。剩下的便是平衡的问题。
吕娴起了身,来回踱步。司马氏已出,以其子弟的数量和能力来说,必能占据各个重要的位置。那么,她就更需要在其中提拔其它人,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在野的有能力的白身之人,都要不拘一格的用。
所幸,徐州早是科举取士,假以数年,基层的数量,多数都是这类寒门之人,他们一入科举,便是入了吕氏门,再加上还有其它的将士谋臣,何愁不能平衡司马氏子弟呢?!
只要用人有道,吕娴不惧其势大。
真的势大到一定程度,用计拆了便是。也是容易的事情。只要她的威望和能力到达了可以颠覆世事的程度,这样的事,于她来说,不过是四两拨千斤。
真犯不着伤筋动骨的程度。
况且,很多事情的缺陷,其实是制度的缺陷,这一点,她可以弥补。
以后世家独大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将信给司马懿和许都送出以后,吕娴才写信给吕布,依旧是冗长的信,叮嘱他一旦进冀州,切不可贪恋冀州,若遇被围,赶紧撤出。没必要死守。有时候退一步,再攻打,反而能出奇制胜等等。然后叫他不要贪图美女与财物,得到了好处,要多分与盟友和赏与诸将士,不可独霸,要有当年高祖的风范等等。又扯了些家常,知道老爹又纳了美妾,待以后回徐,送她礼物云云,又认了干儿子一堆,等回徐州一并相认。
写了一堆,才寄出。
那要道被炸裂了,这些信虽不知吕布要多久才能收到,然而,吕布就这德性,他就是当时听了话也能听进去几分,但是事过就忘的那种人,所以有些话,你要不断的说,重复的说,说上千遍万遍,他虽然也记不住,但看信以及听人言的当下,他是能谨遵的。
与他说话议事,无非是啰嗦了一些,倒也并非不可容忍。
吕娴与他的感情,也很深了。虽然一开始来的时候,是真的恨铁不成钢。然而,吕布身上的优点,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够取代得了。
就光他这一副慈爱子女之心,真的在这世间罕见的。因为在父权社会里,一旦对儿女有太过疼爱之心,就会被认为是软弱和软肋。
所以啊,当初刘备为了英雄志,还是顾不上刘禅,说抛也就抛了。是无奈之举。然而,也反应了当下的一种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