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笑,道:“我听闻,吕娴在徐州曾骂吕布是夏天的太阳,如今再看,他已经知道怎么调节四季,冷暖交替了……吕布曾亲自指导农夫种地,这一点,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也就只有刘皇叔能比。”
“?”不怪荀彧吃惊,这事他真不知道,他之前装病很久,只听闻过徐州的发展总概,细节哪里清楚?!
若是以往,他是觉得吕布装腔作势,但看如今徐州之富庶,恐怕是真心实意。
“所以,她是真的,而不是假装爱民如子?!”荀彧喃喃道。
“能直到现在,才展现出真心实意,若如此都不算真的意志,那曹操又算什么呢?!”汉献帝喃喃道:“当初曹操也曾扮演过爱民如子,呵呵,势力一壮大以后,彻彻底底的变了。他终究还是要靠世家才能成事,只不过世家之间,分为了支持他的和不支持他的而已!终究还是那一套规则。而吕娴,要发展新势力了……”
只不过在对待他的问题上,曹操演的更久,而吕娴,终究是坦荡之人,进了许都以后,就直言相告了,她大概很不擅长骗人,连演的过程都免了。
当然了,吕布还在戏中,但他估计,吕布也演不长。
“新势力……”荀彧苦笑道:“这才是真的天下大变……若民意起,谁能抵挡?!倘若知识流入民间,治理他们就更难了。到那时也不知是否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起来了,谁还能压得下去呢?!这吕娴……”
荀彧哪怕再超前,再有见识,他终究还是现世之人,也是有自己的局限性的,尤其是自己的阶级,限定了他的思想,固定住了他的傲慢。他不能脱离世家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包括未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司马懿与他也是同样的人,终究都是先有阶级,再谈家国。维护阶级利益是刻入骨子里的,而身为世家之人,他们争夺权力与话语权,也是写进基因与传承里的。
这就是陈登与他们的不同,同样的傲慢,同样的阶级,但是,陈登却能脱离自己的阶层,真正意义上的去为世界做点事情,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仁。这种仁还是大仁,他甚至能脱离本身的傲慢和偏见,宁愿去接纳吕布父女,违背自己的意志与阶层,也愿意拥抱新的世界,或者说,对他来说,不是新世界,而是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与名声去作个赌注,去赌能够让百姓活的更好一点,所以他看到粮种的时候,知道反抗不了,也就认命了……
但是荀彧现在是分裂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反倒是汉献帝,他的思想也好,他的人格也好,他的意志也好,甚至是身为皇帝的特权与傲慢,早都被粉碎了个彻彻底底,他此时,反而没有多少所谓的偏见,更能客观的看到一些将来。
他知道抵挡不了,此时也某种心态上的彻底的想躺平了。
而心中涌起来的反而有另一种好奇,好奇,她会走到何种地步,能不能完成,甚至发展。
汉献帝想了想,劝道:“与汉室同休,和为天下百姓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并不冲突,令君不必忧愁,只当是为天下人做点好事,而不是为吕布父女出力吧,这样想,也许令君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她,你看她,言出必行,能够违背吗?!”
荀彧筋疲力尽,喃喃道:“我要想一想,想一想……”
汉献帝道:“许都已安,令君赶紧回府休息要紧。要叫太医吗?!”
这个年纪,又这样疲劳和心累,容易出事。
荀彧摇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向汉献帝告退,被身边人扶着,踉踉跄跄的回府去了,新时代的冲击,让他头昏脑胀。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当初徐州用言计击中他的心事,让他亏心愧于汉室而不愿用于曹操,现在进了许,先是假装会尊重他的意志,让他跟随汉室同生共死,不会逼着他为徐州做事,但一击退了曹操,占据了优势,稳定了局面,立即就原形毕露,也不说是要他为徐州操劳,而是拿天下人来说事,让他觉得为天下人做事,并非只是为徐州行事,呵呵,难道徐州=天下人?!
她吕娴何德何能,敢这样自比?!
她能代表天下人?!
仿佛他不出来主持局面,就对不起天下人一样?!天下现在破烂成这样,还不是你们这些地方诸侯搞出来的事,弄的各世家也不安宁。现在更是道德绑架一套又一套的!
要不是进了你们父女的瓮中,谁又愿意这样内耗,去思考纠结这样的问题,非得做出选择呢?!
荀彧脑袋都要想破了,如果他龟缩着不愿意,只怕吕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废而不用,无非是守着陛下,不得自由而已。
可是,他不出来主事,她要是对各世家大开杀戒,杀到无法收手怎么办?!到时候,世家还能存多少?!
可他要是出来了,就是背叛了世家,世家只怕是容不得他了。到时候恨不得唾沫都能淹死他,他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再者,出来又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