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只是看着她,没有回应她。
这女医士略略蹙眉,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以及脖颈,轻声问道:“还有些眩晕?有没有觉得好一些?这药丸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但幸好你还随身带着,否则我都不知道要怎办才好了?”
刘曜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
那颗药丸已经融化在了胸腔里,有一股清凉之意涌到了喉咙处,让他感觉到了舒适,缓解了刚刚的那股子恶心以及憋气。
“你别吓我,我胆子很小的。”她的手在刘曜眼前晃动了几下,这次刘曜注意到,这双小手竟然很黑,还有不少血污和黑泥……忽然就觉得刚才那颗药丸也一定不干净,忍不住呕吐起来。
但是,他有了动作,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能够动了。
他抓住了那只小黑手,又吐了两口。
“哎,你可别使劲吐,这药丸可不能吐出来。”她有点着急,用另一只手从怀里竟然掏出了半张小饼子,塞进了刘曜的口中,又喊道:“曹征,再来些水!”
“哦哦哦。”曹征跑得极快,又折返端了两大杯水过来。
刘曜口中的饼子的确干硬,喝了两口水顺了下去,整个人都有了力气,抓住她的手就更用力了一些。
“哎,别使劲,疼呀。”她想把自己的手从刘曜的手中抽出来,但却全是无用功,所以又换了一种方式,柔声说道:“我给你再拿些吃食可好?”
“不用。”刘曜的声音嘶哑,但能够发出声音了。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她的眼眸之中全是焦虑,刘曜很是仔细地看着这双黑亮的眸子,那里全都是他的模样。他略略停顿了一下,将小饼子全部都咽了下去,这才说道:“所以,你是来找我了?”
“哦。”她笑了一下,“刘聪跟我说,要不然就去平阳冷宫里躺着,要不然就找你来。我想着还是找你来更有趣一些,所以才来的。”
“有多久了?”刘曜又问道。
“自你们出了洛阳城,我就跟着了。”羊献容又轻轻笑了起来,她摘下了面上的围锦,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全都是黄黑的泥土,一时间让刘曜又愣住了。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擦了擦,竟然没有擦掉。所以,又使了些力气,羊献容吃疼,转开头去。刘曜不肯,大手就捧住了她的小脸,根本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围观,哑声道:“是真的么?”
“什么真的?自然是一直跟着你了,你问问刘承,我混在少英团里,你都没发现吧?”羊献容的脸有些红,但没有躲开。
“是啊,女郎一直在的。父亲,我保护着她一路的……”刘承还真是挺有眼力的,立刻就补了这么一句。曹征则立刻点头,大声说道:“大将军忙,都没注意到我们……”
这句话说的,成功让刘曜皱了眉头,“哼”了一声之后,跟过来的贺赤和魏兴立刻扯着他离开了这里。
“父亲啊!我们说的是实话啊!”刘承慌了,不知道要顾哪一边才好。贺赤回脚踢了踢他的屁股,低声道:“你等会儿再过来,让大将军歇一些。”
“哦?”刘承虽然没有特别明白,但还是磨蹭着走了。
王婆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要给这两个人单独的空间和时间,所以就招了招手,把围观的人都往外赶了赶,又赶了赶。
羊献容还有些害羞,但刘曜可没那么多想法,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又在狂跳。
羊献容察觉到他的异样,板着脸说道:“这药丸很金贵,就这么一颗了,你先平静一下行不行?”
“……我不行。”刘曜摇头。
“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不走了,这样可以吧?”此话一出,结果刘曜的心跳更快了。吓得羊献容都出了汗,急急地说道:“咱们慢慢来,慢慢说,你现在什么不要想,慢慢呼吸,慢慢的……”
“哦。”刘曜点了点头,暗自运了运气血,刚刚是因为厮杀太累,忽然又看到了一直在心里的那个人,还是太过激动了。他深深呼吸,略略闭眼,尽快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西风吹过,竹林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有一丝丝寒冷,但也有阳光洒了下来。因为大汉的军队获胜,气氛总是不一样了。不远处,竟然还有人轻声唱起了歌谣。
羊献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隐隐觉得很是好听,就轻声跟着哼了起来。那婉转低回的女声应和着,刘曜也忍不住跟着合了几声,才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唱什么?”
“不知道,只是一路跟过来的时候,常常听到这个歌。”羊献容将刘曜扶着坐正,也伸手去拢了拢他的头发,笑道:“刘大哥好像又胖了些呢。”
“……”刘曜的脸黑了,这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刻说他胖。“他们唱的是‘远方的姑娘可否留下来,就在我的身边天荒地老。’”
“原来是这样。”羊献容看着他。
“所以,你……”刘曜试探性地问道,“你……”
“你呀,先赶紧好起来,那么多人等你呢。”羊献容没有接他这句话,只是看了看周围的状况,“梁综那边就算是败了,也还是有危险的。尽快离开这里才好。另外,清点一下人数吧,那些重伤者还是要赶紧找条件好一些的地方医治,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