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你死定了,只是,死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说……我们有‘心吗?”李启问道。
“当然没有,尔等无心。”天魔魔君说道。
“既说无心,谁能见闻觉知?谁知无心?”李启反问。
“还是无心,既见闻觉知,还是无心能知无心。”天魔魔君答道。
“既若无心,即合无有见闻觉知,云何得有见闻觉知?”李启再问。
“虽无心,能见能闻能觉能知。”天魔魔君大笑,然后回答。
“既能见闻觉知,即是有心,那得称无?”李启又问。
李启和天魔魔君的这一套问话,实际上是佛经箴言,言语之中谈论的就是困扰李启的问题,即‘主观性,或者说简单点,叫‘心。
天魔魔君的回答很简单,对他来说,众生都是‘哲学僵尸,就算能闻能觉能知,但也是无心,众生之中,只有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有心。
这种话回答可没办法让李启满意,于是李启继续说道:“魔君,这可是你翻盘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这话让天魔魔君收敛了笑容,转而看向了李启,表情有些诡异,看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李启说的的确是事实。
凭什么李启问了,天魔魔君就要作答?他完全可以不理李启。
所以李启给了他一个诱饵,那就是敞开自己的心灵,接受天魔魔君的答案。
如果天魔魔君能说服李启,那么就相当于在李启的道心之中种下魔念,自然立刻便可反败为胜,从李启的道心之中逃离出去,此后面对李启,再也不会受到清净法的拘束。
李启心中有魔念,如何‘清静?
这是一场赌局,天魔魔君要用自己的知识去试探李启,赢了就能脱身而出,还能在李启身上种个炸弹。
但想要让李启接受这个答案,却不能敷衍了事,那是要掏出点真货出来的,你说出来的东西不可信,让李启一眼就识破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没得谈了。
说白了,这就是钓鱼。
李启是那个渔夫,挂上了名为‘自由和‘反杀的鱼儿,将钩子放进了水里,给了对方一个逃掉的机会。
而作为鱼儿的天魔魔君,也有机会,他可不是一般的小鱼,作为海底巨鲨的他,只要咬上钩子,不是没可能把船上的人脱下来饱餐一顿的。
“公子李启,胆子真大啊,平时也喜欢钓鱼?”魔君问道。
“是啊,我还挺喜欢钓鱼的,以前有位前辈,名叫神易军,他带我入了钓鱼的门,现在他还在我的商会里帮忙干活,只是聊不到一起去了。”李启对天魔魔君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钓什么鱼,公子李启别说笑了,你身上的魔念之深重,想来是钓过不少魔道吧?”天魔魔君说道。
这话让李启微微一愣,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
眼前的天魔魔君误会了。
这就是身上的魔念,可不是这些魔君留下来的。
于是,李启轻轻摇头,微笑说道:“魔君多虑了,这些魔念,是天魔亲自留下来的,单单几个魔君,恐怕没有资格在我身上乱搞。”
“那可真是,有意思啊,好了,那公子就与我这魔头好好论道一二吧。”魔君身体再度幻化,变成了典型的天下人族,端坐在了李启对面。
“公子李启,仔细推敲看看,心作何相貌?”天魔魔君问道。
李启回答:“心本无貌。”
天魔魔君则答道:“是无貌,还是干脆就是‘无?其心复可得是心不?是心为复在内?为复在外?为复在中间?顺这个方向思考,觅心不可得,乃至于一切处求觅,亦不可得。当知即是无心。”
李启则摇头:“并非如此,主观意识的客观存在是可以被观测到的,此心为众生所有,故我们得称之为“心”,禀赋自天,故我们亦得称之为“天性”,自然便是天,所谓‘天人相应,‘天人合一,就是如此。”
“天?噢,就是巫道认为的自然对吧,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是‘天的傀儡?你的‘心,是‘天心吗?”魔君追问。
“自然是一种状态,人性既是禀赋于天,因此在人之中即具有天,众生是自然的组成部分,我既是天的一部分,又怎么会是傀儡呢?”李启摇头说道。
不必去探问天的意旨和命令,去探究自然需要什么。
没必要,众生只自率己性,照着自身之所欲径直行去,自然自会同意。
为什么呢?因我性即天所赋予故。
这是众生最高绝大的自由,我们若明白得我之禀有此性,乃出天心与天意,我们自率己性,即不啻是依循着天心与天意,于是自可明白,此性乃我们所最该遵依,不宜有违抗。
因我若违抗了我之心,这不仅是违抗了天,而且是违抗了我自己。
何以故?因我之所以为我,正为我之禀得有此性,因我禀得了此性,遂使我异于其他一切生命,而确然成其为一我。
我今率性而行,这是我在后天而奉天时,这又是我们人类最高绝大的规范,人人不该违犯此规范,同时也即是人人获得了最高绝大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