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带来的所有命令,以一种崭新的姿态走了过来,尽管步履蹒跚,尽管命不久矣。
她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基因本能的奴隶,决定是她自己下达的。
那具尸体也有了反应。
他保持着跪姿,抬起头,看向了之前被他一直无视的蕾蕾蒂,用‘雅言’说出了一句疑惑之语:“人?”
是人吗?
除了‘人’之外没有别的答案了吧?
这里有人道的存在吗?
有人,但没有人道。
奇怪。
尸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的思考能力,他依然没有完全苏醒,他仅有的思考能力无法支撑他进行这种程度的思考,所以他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这么想着的时候,这位母亲抱住了那个婴儿,用力把他倒挂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
这个婴儿开始咳嗽。
很快,一团凝固的‘蛋清’就从他的嗓子眼里咳了出来,婴儿终于能呼吸了,他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啼哭。
这声音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驱散了那具尸体的身周的‘仪仗’。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婴儿,明明只是因为呛了一口蛋清就差点憋死,羸弱不堪,和所有的婴儿一样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却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仪仗被哭啼声消散,阿伯终于能动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婴儿抢过来,放在保温舱里,那里有自动照顾的机制。
然后,他把蕾蕾蒂抱了起来:“孩子放在这里最安全!别说话,我带你去医疗室!”
这么说着,他跑了出去,将已经没有反抗力量的蕾蕾蒂送到医疗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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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七天后,阿伯驾驶着雷丁市,赶到了一个属于他的生态星球。
这是一个原始的花园星球,风景很漂亮,他会把蕾蕾蒂埋葬在这里。
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了孩子的生命,医疗室也没能救回她的性命。
她的所有DNA都已经断裂,就好像遭受了大剂量的辐射一样,每个细胞都已经失去了分裂再生的能力,剩下的细胞衰亡之后,她就会整个人化作一滩细胞液。
阿伯狠狠锤击了自己的头颅很多次,他多希望那时候站出来的是自己,但他做不到。
他甚至不清楚蕾蕾蒂是怎么做到的。
但起码……孩子还活着。
阿伯出现在了一个能俯瞰那片草原的小山丘上。
那天早上的草原,有一阵白雾笼罩着。
这片花园星球的美是很出名的,有着史诗般的景观。
深蓝色的山脉覆盖着一层紫色的天空,那是因为海洋的成分,这里的海洋会反射紫色的光,所以映照的天空也是蓝紫色。
天空的边缘点饰着粉红色的云彩,这种云的颜色是因为大气中有微量的氖气,所以云层会发出淡淡的粉色。
这层天空非常辽阔,不过站在其中的时候,会感觉这个世界小了一点;自远处看去,大大的瀑布自山巅渲泄而下,然后冲流入一片深绿色的草原。
到处分布的,好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宝石一般的湖泊,时时映照着穹苍的变幻。
在这个季节里,太阳总喜欢在日升日落的时刻逗留好久,在天边悬挂着,就在地平线旁边游荡,就是不落下去,这会持续数个月,是这里的极昼现象。
这里似乎没有明显的白昼或者黑夜,白昼和黑夜都只不过是联络黎明与黄昏的一个短暂的时刻,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黎明和黄昏,一年到头的夜晚都能看见群星们在天空闪烁,在一片宽广、黯淡却并不黑暗的天空里轻吟着淡淡色的光辉。
阿伯将蕾蕾蒂埋葬在此。
船主已经死了,他被那具尸体追到,那具尸体甚至都没动手就将船主和他船上的所有生命全部杀死了,用的什么手法……根本就搞不清楚。
现在阿伯继承了船主的所有财产,他现在也是一位‘船主’了,是无边际控制集团的实际掌控者。
但他却并不高兴,只是抱着属于自己的孩子,然后看向旁边的那具尸体。
他也差不多习惯了那具尸体的存在了。
生命的适应力真强,哪怕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只要多待一会,也能习惯。
这具尸体……似乎对自己的孩子有着非同寻常的尊敬,他杀死了船主,却和一个仆从一样,始终跟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他给这个孩子起名叫‘重启’或者叫‘崭新’。
在无边际族的语言里,这二者是一个单词。
将妻子埋葬之后,他又对那具尸体说道:“你有恶意吗?”
尸体没有回答他。
实际上,这具尸体除了最开始,说了一句‘人’之外,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它只是静静的跟着小重启,跟在这个婴儿身边,寸步不离。
阿伯意识到,似乎眼前的这具尸体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他之所以毁灭了船主,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只是他‘路过’而已。
以阿伯从那些仪仗之中看见的,可怖的过去来看,这具尸体的路过确实足以毁灭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