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墓道墙壁上,呆呆的仰头看着斜上方的洞。
廖呈那厮……本是自己的知心好友,在阴阳之前,亦然算是最好的朋友之一,甚至可以兄弟论处。
可之后,那厮所作所为,不停的让他不喜。
没有抢走遁空,想必那厮极其不满。
拿走了管仙桃的传承,善尸丹……
那厮应该是得意狂妄了吧?
自己用無儿做交换,已经是割肉,可那厮……居然说,让他长个教训……
识人不明!
简直是识人不明!
蒋盘抬手,一耳光就想要抽在自己脸上。
就是自己的识人不明,坑害了儿子,就连阴阳,都被蒙在鼓中,对廖呈深信不疑!
手,即将落在脸上那一瞬,又戛然而止。
耳边,阴阳的声音忽而萦绕。
“大哥,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缘由……無儿的事情,是我没来得及阻拦你……我答应你,终有一天,無儿肯定会回到蒋家。”
“我不能跟你去,雉儿,遁空,还有柳道长也不能同往,你找不到廖兄的。”
蒋盘瞳孔陡然睁大,喃喃道:“找不到廖……呈那厮……”
“阴阳……”
“阴阳……”
蒋盘的心,忽然颤抖的更厉害了。
他忽然想到了黄之远。
想到了阴阳对他的告诫!
又想到了恶人和好人之说……
曾经,他的确太武断了,确定一切事情,都是如他分析的一般。
可事实上,黄之远的事情,就完全超出了他的判断。
阴阳先知先觉,转念一想,其实提醒过他很多……
如此先知先觉的阴阳,让父亲不惜早死,都要维护的弟子……真的会识人不明吗?
……
……
……
风沙,好大的风沙!
卜陇蜷缩在一块三四米高的岩石下。
骆驼围成了一圈,将他保护在最中间。
这里算是绿洲,可漫天的黄沙,还是不停的从头顶一片片飞过,就像是想要将绿洲覆盖一般……
已经十天了……
那个蒋盘告诉说,如果十天不回来,那他就可以走了……
差不多了,蒋盘带的吃食,也就十天左右,即便是吃的少一些,最多能撑住十五天。
可卜陇却不甘心啊,儿子的尸身还挂在金井中。
他险些被自己亲儿子掐死!
那一幕极其恐怖。
可愈恐怖,他就愈发知道,儿子的痛苦和煎熬。
他没能将孩子养大,已然是失职,若他不能将其尸骸平安的带出这片被诅咒的沙漠,那他同样也会被胡大唾弃。M..
人这一辈子,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垂头,闭眼,卜陇双手合十,口中不住的念叨着。
安拉,真主,胡大一类的字眼不停的在他口中重复着。
卜陇是真的心惶,其实这三个词,都是同一个意思,庇护他的真主,安拉胡。
他希望蒋盘能活着出来。
蒋盘是他的希望。
风沙还在持续,又过了两天。
轰隆的惊雷炸响。
雷声好大,沙漠十年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雷。
接着又下了雨,瓢泼大雨,就像是从天上往下倒豆子一样,让那水潭的水满溢出来,那条河变得汹涌肆虐。
冲刷得旁侧那座山的石头,锃亮的黑。
卜陇快被吓傻了。
胡大发怒了,这片被诅咒的沙漠,不能再留了!
可饶是如此,卜陇还是又等了三天……
他告诉自己,是雨没有停,现在走不了。
事实上,究竟是雨还没有停,亦或是他还是残存着一点点希望。
谁又能知道呢?
……
蒋盘静静的躺在地上。
他没力气坐起身了。
手,艰难的虚抓着,正上方,就是那拳头大小的洞。
月华的白光,过渡成黑暗,又成了泛黄的阳光。
太阳好像直射着这个角度。
照射在他的脸上……
很难受,很刺眼……
可他很累,好累……饥饿,干渴,这种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已经无力去思考其他。
最后的力气,被他用来写了遗书。
不,还算了几卦。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事情,阴阳不让他插手,甚至不让他再起卦,而阴阳自己也不起卦。
卦,是定数。
可同样,卦也是变数。
就好比,如果瞧见城门口有老人摔倒,
那目睹之人的反应是什么呢?
是救人,还是漠不关心?高高挂起?
若因为卦而知道,去搀扶会被讹诈,从而不去。
那老人又因此无人救度而丧命。
人又要承担旁人的谩骂,指责……
无论任何反应,都会映入卦中。
这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只有他这般,即将身死之人,才不会出现任何变故了……
或许吧,或许他的算,已然是廖呈的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