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正着急,就听远处传来一句熟悉的冷声。
“辰王今日倒是清闲。”
帝王面色阴沉步履匆匆往这里走来,语气听着也不快,随身伺候的宫人直吓得哗啦啦跪了一地。
昭九辰也是一惊,想不到这般巧合,忙转身面色慌张的行大礼,直觉要遭,他跪在地上满心懊恼自己冲动,他能入宫已然不易。
只有褚长溪面不改色,平静转眸看去。
主角应是先前伤口换药,换了一身玄衣锦袍,胸前绣有鎏金爪龙,因他脸色阴沉,龙腾祥云都似乎带有邪性,腾腾戾气,只有腰间坠的那普通玉佩,将他浑身阴沉淡化了不少。
褚长溪还看见他衣角垂手处留有细微的褶皱,像是被手攥紧留下的痕迹。
但主角并未看他,而是紧盯着地上跪在他脚下的昭九辰。
昭景煜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亭中桌上棋盘残局,再看旁边案上飘着的茶香,远处花红两岸,想到他们先前身处花林并肩而行,似相谈甚欢,再想到褚长溪被昭九辰蛊惑说出“宫中待久了无趣”的话,他心中又急又慌,脸色也越来越阴,眸光阴鸷狠戾,死死盯着昭九辰发顶,语覆寒冰,
“辰王既有忧国忧民之心,孤甚感欣慰,如今朝堂能用之人不多,远东水患民灾,孤正愁无人替孤监察,不知辰王可愿替孤分忧?”
“赈灾关乎民生,臣不才……怕……”
远东苦寒之地,他一个闲散王爷一直未被帝王授于实权,如今此举只是为了把他发派远方,让他难以再见褚长溪罢了。昭九辰没敢抬头,面上装的战战兢兢,嗫嚅着回道,“怕,怕难当大任。”
但帝王根本不容他分说,寒着脸说道,“辰王不必妄自菲薄,孤觉你有这个能力。”
说完侧身瞥向一旁侍立的汪庆。
汪庆被那饱含冷意的一眼盯的寒毛直竖,快速反应过来,躬身要退 ,“老奴这就去安排人拟旨。”
“陛下,臣——”
“啪——”
昭九辰还想再推挽,但一声树枝断折的声音,惊的所有人往声源看去。
正看到褚公子在身旁树上折下一段花枝,花红衰败,花枝一动,萎蔫花瓣纷纷落光,褚长溪似不喜,面无表情将光秃花枝扔在了脚下,随后他迈步离开,行至淡然的仿佛与他们隔了两个空间,像空中翩然至落的无根白花,随风远去。
他脚步不停地路过正发怒的帝王身边,也未去瞧上一眼。
“长溪?”
昭景煜见此一改先前强势,面色惴惴,抬手去牵他手,却被褚长溪撤手躲过。雪白袖摆从他指尖滑落,他手上一僵,怔在原地。
但褚长溪脚步未停,眼见着要走远。
反应过来后,昭景煜立刻扔下身后跪了一地的人上前去追褚长溪,强硬地拉住他的手腕,“孤陪你一起回去。”
褚长溪被拉停,手腕轻轻扯了扯,昭景煜便顺势紧扣住他的手不放,他手上还有折断花枝落下的红痕,看得昭景煜心疼极了。
“长溪……”
昭景煜知他也许在恼自己刚刚所为,神色有些无措。
褚长溪看他的眉目,淡如清风,“陛下还是先处理政务吧。”
“孤处理完了。”
“那陛下是要拟旨将辰王发落州东了?”
褚长溪朝昭景煜身后跪地的昭九辰看去一眼,得到对方满含担忧的轻轻摇头,似在提醒他勿要为了他与帝王争执。
褚长溪移开目光,下一瞬,手上紧箍的力量骤然加大了力度,紧了又紧。
见他错他身看向昭九辰,见他眼里有别人,昭景煜就控制不住自己暴虐的情绪。
眼睛里慢慢积聚迸射出无边怒意,冷冷说道,“看来长溪与辰王相谈甚欢,如今还不舍分离。”
“……”
这还是第一次主角这么对他冷言冷语,不掩怒颜看他。
褚长溪甚至顿了一瞬,迎着他似悲愤交加的眼睛,面色冰冷下来,“所以陛下呢?陛下在因此而生气,所以迁怒于辰王,信他是假,只想找个由头将人发派了是真?”
“孤不是……”
“我原也不知我是既不能出芝玉殿门,也不可与外人相见的,现在既已知道了,便也知道这许多事看来都是因我而起。”
褚长溪将今日两起事件全部说完,又问,“陛下是想将我一生禁在这宫中,不能见旁人,也不得出宫门?”
自他失忆醒来,这些时日的风花雪月恩爱情深像是终被无情的撕裂,一寸寸撕开,连血带肉。
昭景煜被说的心口生疼,强撑着怒目,嘴唇颤动着,无声张合却没发出声音。
事实如此,他不知如何否认。
褚长溪见此拂开他的手,眸光湛湛如夜露,透着几分寒,“如此,我与陛下已无话可说。”
他说完再不迟疑,转身离去。
从手中滑落的白衣像一捧冷雪,从手心一直冷到心口,昭景煜怔在原地没动,只有卫七见状,默不作声起身跟上去。
看着走远的褚公子,和呆愣在原地的帝王,一旁目睹全程的汪庆心中只觉,这怕是天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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