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香菜,又动手盛了一碗。
阮晓露冷眼看着,心有点慌。
“大哥别吃太多了,”她积极劝谏,“真的不是太新鲜,又加多了盐,别吃坏了肚子。”
逮机会就强调一声,这样万一燕顺舌头灵敏,吃出这碗汤跟以往味道不同,但愿也会往“不新鲜”、“腌过”的方向去想。
燕顺压根没听见,稀里呼噜又干光一碗。
猪心猪肝是阮晓露专门到肉脯买的现杀猪,让师傅起了筋,洗干净,立刻拿到全城最好的酒楼,请个三十年老师傅掌勺,灼得刚好,没有腥臊,再浸入筒骨、老鸡、白胡椒的高汤,封在坛子里带回来,细细的炖了一路,非常入味。
这时代上等人吃羊肉。猪肉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吃食,猪杂更是下层人专用,只为填肚子,没人研究到底怎么才好吃。就这碗简简单单猪杂汤,还是她用三倍的工钱,才请动酒楼大师傅,伸出他那高贵的手,碰了这包万众唾弃的下水,又动用了贵重的胡椒,门不当户不对地洒进这碗杂碎汤……
折腾一番,足花了她三贯钱。
便宜他了。阮晓露一颗心放下肚,盘算着什么时候给自己也搞一碗。
燕顺一个草头山大王,哪吃过如此高端的定制料理,舌头都快飞走了,哪有工夫怀疑这碗肉到底属于什么物种。
“姑娘,”燕顺含含糊糊地说,“下个月,还要这么弄……”
阮晓露公事公办:“那还得三张军功券。”
“我……我努力挣,努力挣。哎唷,真好吃,你也尝尝。”
阮晓露给他一副“我又没病”的眼神:“您自己用,自己用。”
其实口水也快下来了。
她盘算,用这个办法忽悠他几个月,等燕顺明白了真相,自然也会明白,戒吃人肉并不会让自己走火入魔。那他的心理障碍自然就会破除。
所谓曲线救国,徐徐图之。
燕顺吃得肚子圆滚滚,那坛子里还剩几块碎肉。他不好意思整坛搬走,讨双筷子,把里头的杂碎挑出来,油纸包了揣怀里。
“嘿嘿,晚上当夜宵。”
*
燕顺吃了“人心人肝”,精神焕发,武功大进,第二天红光满面地出现在断金亭校场。
断金亭校场开张数日,此前已经进行过几场成功的擂台赛,胜负都写在亭柱的粉板上。亭子里还备了几缸酒,供选手和观众当场解渴。
大伙熟门熟路,都知道哪个位置看得最清楚,提前多久排队最合适。
景观最好的几排座位上,一群燕顺的狐朋狗友给他加油:拄着拐杖的王矮虎、门神一般的吕方郭盛、被踩掉一只鞋的石勇……
秦明没来,说是在布置新房。
燕顺有点脸黑。好歹是一块上山的“同届校友”,这秦明仗着自己是军官,太不给面子了!
还是秦明的徒弟黄信过来解释:“是在下劝他不来的。霹雳火性格暴躁,嫉恶如仇,让他看庸手打架,他看到一半非得下场亲自动手不可。他特意回避本场赛事,足见体恤足下之深意。”
燕顺没话说,嘿嘿笑两声:“说得对,说的对,黄大哥来就行了。”
黄信皱眉:“都监。”
“是是,黄都监,黄都监。”
黄信打着官腔勉励他几句,拍拍肩膀,走上看台。
燕顺从怀里悄悄掏出油纸包。里头还剩最后一块他舍不得吃的“人心”,啊呜一口吞下。
然后吐纳三口,大喝一声,撕掉上衫,盯着对面的刘唐。
刘唐也除了衫,撩起鬓边红发——好久没染,黑发又变回了本来颜色——转动脖颈,咔咔有声。
围观好汉齐声喝彩,可谓万众瞩目。
阮晓露也想看热闹,但挤不进去,灵机一动,爬上断金亭屋顶。
本来她还担心,燕顺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人肉成瘾症”。现在眼看那碗猪杂消化完了,燕顺神采奕奕,不像有戒断反应的样子,她也就百分之百放心啦。
居高临下的不止她一个。吴用不会爬屋顶,让人搬架梯子,自己登上高处,扯着嗓子大喊:“猜胜负可以,禁止赌博!违者扣军功!”
花小妹最近闷闷不乐,花荣百般讨好,今日早就定好了前排VIP座头,也拉着她来看热闹。但花小妹的注意力一秒都没分给燕顺。她只是左右眺望,目光在看台上扫了又扫——
阮晓露伏低身子,藏在翘起的飞檐后头。
林冲被选来当临时裁判。他向对垒双方致意,随后耐心地重复规则:断金亭擂台旨在消除梁山兄弟之间的误会,平息个人恩怨,并不是性命相博。因此参与好汉早就在协议上按了手印:点到为止,不准用兵刃,更不许使暗器毒药,若有故意伤人性命之举,立时判输;但拳脚无眼,如有意外致伤致残,也须愿赌服输,不许事后怀怨报复。否则逐出梁山,通报江湖,成为人人唾弃的败类。
“两位好汉若无异议,请按手印。”
刘唐和燕顺伸出大掌,在围观人的欢呼声中,重重按下两个掌印。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两位好汉虽然不算顶尖高手,但已经远远超过了街头混混的水准。又都是大力肌肉流,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