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绝不可能是俺妹儿。她跟燕顺无冤无仇,干嘛害他?!”
“呵,就算是杀人, 我们阮家人也不会用下毒这么下作的法子。”
“就算燕顺真是她杀的, 你们敢动她一根毫毛,哼哼,得先过俺阮七爷这关!”
阮晓露躲在屋里,小声说:“二哥五哥七哥,你们大恩大德我心领了,放人进来吧。”
否则,让三兄弟再咆哮几句, 她的嫌疑要越来越大了……
乌鸦吃了燕顺油纸包里的肉渣,明显是中毒而死。而那油纸包的来历, 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给的。用不了半个时辰,领导层就顺藤摸瓜,来到了阮晓露的门前。
晁盖黑着脸进门, 环顾四周, 目光定在熏黑了的灶台上。
阮晓露捧起个坛子, 大大方方揭开盖。
“喏,就是用它煮的汤, 您闻闻,我还没刷呢。”
晁盖第一时间别过脸,脸上肌肉抽搐一下,“呃, 真是……猪下水?”
阮晓露把昨天的事全交代清楚,从燕顺进门要人心人肝,到自己怎么用猪心猪肝糊弄, 到燕顺信以为真,大吃一顿……
晁盖此前对“燕顺吃人肉”这事也有所耳闻,点点头,含糊道:“当然不能真的给他弄人肉。”
心里头有点懊悔。早知道这燕顺如此胆大包天,上了梁山还不知端正态度,居然私自做这种缺德事儿,当初也许不该如此热情地接纳……
回头一看,吴用和公孙胜掀帘进来。
公孙胜痴迷炼丹作法,也算半个毒物专家。他把燕顺怀里的油纸包拿到炼丹房,不知用什么方法“化验”一番,得出结论:“是极纯的鹤顶红。溶在汤汁里,沾口即死。”
吴用震惊:“鹤顶红,此物当真存世?小生只在古籍中读到过此物……”
阮晓露连忙郑重点头:“看来下毒者必定是个不世出的绝顶高手!”
公孙胜看她一眼:“就是砒`霜。药铺里就能买到的那种。”
阮晓露:“……道长,您法阵上那个窟窿真不是大事,我两天就能给它补好……而且它也不是我砸的啊……”
晁盖咳嗽一声:“阮姑娘,你这阵子出山采办,可曾有人差你购买砒`霜?”
阮晓露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沓纸:“所有记录都在这儿了,只去药铺买过大力丸,砒`霜完全没人问。”
别人瞧不上她这个跑腿的差事,她自己知道物流的重要性,从一开始就设计表单,规范记录,不留疑点。
当然,表单也不是那么整齐,上面有汉字,有简笔画,有鬼画符,还有各路好汉的签名手印,乍一看就像个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籍。
从朱贵杜迁宋万三人“拼单”给王伦立碑,到最近给燕顺搞猪杂,收了多少军功券,多少银钱,还有客户交收签字……条理清晰,一目了然。
“天地良心,我做梁山物流这么久,昨儿头一次糊弄,望您理解。”
话虽这么说,但这份表单的真实性也只能靠她的人品担保。若她下山时悄悄的去买点砒`霜,谁也不会知道。
吴用咳嗽一声:“这个,阮姑娘,不是小生怀疑你哈,只是想知道,燕顺兄弟生前,可否与你有过什么……呃,比如说,不愉快……”
阮家兄弟睁眼瞪他,把他的声音越瞪越小,最后只好嘿嘿两声,尽在不言中。
但吴用也不是当初那个和气生财的教书匠了。他是军师,得为山寨负责。晁天王不好讲的话,他得硬着头皮讲出来。
“据我等调查,”吴用顶着三阮的眼刀,继续说,“燕顺兄弟昨日回寨后独寝,只留个喽啰在门外照应。第二日起床后径直奔赴校场,连早饭都一口没吃……”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别人要给燕顺投毒,一没机会,二没载体。从跟阮晓露道别,到他倒地死亡,燕顺唯一沾过嘴的,就是那点儿他以为是人肉的猪下水;这些猪下水,他在阮晓露厨房里吃了两碗,自己又带回去三五块,一直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谁都没给看。
纵观整个闭环,谁是最大的嫌疑犯,不言而喻。
“等等,”阮晓露发现盲点,“公孙道长说,肉渣里的□□纯度极高,乌鸦吃了,几乎立刻就死;那么如果昨晚燕顺在我这里吃到了毒药,也应该立刻发作,不会等到第二天才死。由此可见,至少他在我这儿吃的两碗东西,是干净的。”
吴用不做声;三阮目光茫然,脑子还没转过来。
公孙胜跟她唱反调:“一只乌鸦八两重,燕顺一百八十斤,同吃一种毒药,发作时间自然不同。”
阮晓露暗暗朝他比个中指。道长好几次辛辛苦苦修的法阵都让她给破坏了,这是跟她杠上了。
坛子里还剩个底儿。她用大勺刮出几滴隔夜汤根儿,一捏鼻子送自己嘴里。
“绝对没可能下药。”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公孙胜一甩拂尘,仰头观察墙角的蜘蛛网。
吴用:“但……”
阮家三兄弟眼露杀气,把他瞪得不敢说话。
但阮晓露猜到他想说什么:若是一定要抬杠,说她没在坛子里下毒,而是趁着给燕顺“打包”的时候,在打包的那几块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