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股巨大推力当胸惯来,不由一个趔趄。
张顺用竹蒿挂住她的重量,轻蔑一笑。
“小妹妹,想在我浔阳江做生意,拜了山头再来!”
对面那个抢生意的却不知好歹,回敬他一个大白眼。
“你船上这位就是最大的山头!你要绑架他,跟他报备了么?”
自作孽不可活。张顺脚下轻轻一蹬,两船错开,竹蒿再一抖,她整个人被直接甩出三尺,一声不吭落下水。
张顺收起竹蒿,轻笑:“宋大哥别怕,这些江湖宵小,奈何你不得……”
“宋江,接着!”
阮晓露从浪花里冒头,大喘一口气,身上抽出小刀,用力一丢。
嗡!刀尖扎进船帮,正好立在宋江脚边。
“只能帮你到这了!”
宋江吓一跳,低头一看,猛然醒悟。
他拔出那刀,毫不犹豫地架在自己脖子上。
轮到张顺不敢动,丢下竹蒿:“宋大哥,宋大哥你别想不开啊!”
宋江垂泪道:“张顺兄弟明鉴,宋江家中有老父在堂,漂泊江湖,不曾孝敬得一日。临行前,父亲特特叮嘱,我虽有一班江湖弟兄,但切莫为了一己快乐,苦害家中,累家人怆惶惊恐。如果今日宋江随你而去,便是上逆天理,下违父教,成了不忠不孝之人,活着还有何用?!兄弟若不肯放我,宋江情愿一死!”
张顺当了半辈子恶霸,何尝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成了个雪白的木头人,双手双脚都不知往哪儿放,舌头也不听使唤,就怕一句话说不对,宋公明血溅当场,他在江湖上别混了。
宋江老泪纵横:“兄弟,江湖险恶,不是久恋之家。你也劝劝你的哥哥,莫再做那违法的勾当,不如早受招安,博个封妻荫子,方是正道……”
阮晓露已经爬回渔船,湿淋淋全身滴水,稳稳地驾船迎上:“老宋,过来!我送你回牢!”
宋江不假思索,一抬腿,跳上了她的船,一头扎进她怀里。
“牢城的水门就在那边,”他颤颤巍巍,伸手指着东边那一排石砌的岸,“请、请姑娘送我回去,宋江深感大恩……”
“刀给我。”
阮晓露说完一句话,眼看张顺撑船赶来。宋江马上又把那刀架上自己脖子,严肃叫道:“兄弟快走,别让官兵追上你!”
张顺狠狠瞪着那横插一刀的陌生姑娘,最后万般无奈,瞄准宋江,隔空拜两拜,连人带船消失在水波中。
宋江趴在船头喘了好一阵,惊魂稍定。
“阮姑娘!是晁、晁天王派你来给我解围的吗?”
还是梁山的家人们贴心,不远千里,亲手送他回去坐牢。
阮晓露心说,你想得太美了。梁山除了我一个,别人也都虎视眈眈,等着救你呢。
嘴上说:“这帮人今日失手,不会善罢甘休,多半会趁夏日水涨,破坏水门绑架你。我看这水门也年久失修,你回去赶紧告诉管牢城的,务必加强防御,不能让强盗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
宋江连连称是,又跌脚:“流配的路上,识得了这帮兄弟,厉害是真厉害,可也忒热情了,唉!”
江州牢城连着水,水门守卫早就注意到了江上闹剧。犯人被人绑架走了,这可了得!
早就解开几艘官船,随时准备出发截人。
谁知宋江自己逃回来了。守卫马上开了门。一群牢子小吏涌上来,迎接劫后余生的宋江。
阮晓露把宋江送上岸,亲眼看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牢城,这才驾船回转。张目远望,这里离琵琶亭已经很远了,晁盖他们绝无可能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完美。
宋大哥吃了这一吓,估计再也不敢出牢城一步。
她擦干头发脸蛋,坐在船上歇了一会儿,寻思把这船还到原处,别让渔民大哥着急。
竹蒿刚撑了一下,就撑不动,小船原地打转。
紧接着,日光晦暗,江风阴沉。一声唿哨,几艘柳叶船从波浪里钻出来,一字排开,停在她面前。
柳叶船上立着一排赤膊大汉,个个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胸厚背阔,面色阴沉,好像一个刚输了球的水球队。
阮晓露抬起头,把这水球队一个个看过来,压着飙升的心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假笑。
“浪里白跳张顺,幸会幸会,不好意思,截了你的胡。不过主要是宋江不想跟你走,强扭的瓜不甜……”
张顺不服气地瞪她,身上还有几处李逵揍出的红印子,雪白的胸肌一鼓一鼓,压着一肚子气。
“船火儿张横!久仰久仰。听说您的板刀面做得最好,十年无差评,全浔阳江水鬼的行业标杆……”
张横斜睨着她,晃晃脖子,又推推手指,身上咔咔响个不停。
“童……不是叫你,我是叫童猛兄弟,这次认对了,你这个……这个蜃,刺得真漂亮。你俩真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哈哈……
童威童猛一个看左,一个看右,使劲朝她翻白眼。
“李大哥,李帮主,别来无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亦甚想你……”
李俊目光冷峻,唯有右手紧握船舵,肌肉块上爆出一串青筋。如果此时给他测个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