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头发上的眼神,自顾自地晾干头发后睡了一觉。
她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靠近她,想要睁开眼,又因为难得的暖和困倦地睁不开。
一觉睡到下午点多,方芳从炕上爬起来,突然觉得头上轻了不少。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往头上摸了摸,尖叫出声:“啊啊啊!陈秀芬你个老不死的,居然剪我的头发!”
她疯一样赤脚跑下地,不顾脚下的冰凉站在镜子前面看着参差不齐的头发,崩溃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她绑着麻花辫都能到腰的头发就这样没了。
陈秀芬这还是手下留情,把她的头发剪刀耳朵下面就不剪了,不然还能多卖点钱。
“四块五毛钱。”县理发店的人把钱递给陈秀芬,买卖双方脸上都带着喜色。
陈秀芬接过钱好好的数了数,本来人家就打算给四块钱,她好说歹说让对方多给了五毛钱。
“大娘,你要是村子里还有这样的头发就给我送过来吧。粗细跟这个差不多的我都给你这个价格。”理发店的嫂子说。
陈秀芬美得合不拢嘴,跟她说:“这是我儿媳妇的头发,我们家里条件好才让她养出这么好的头发,一般人家没有的。不过我倒是帮你问问,要是也有想卖头发的我给你送过来。”陈秀芬转念想着这是无本的买卖,她何不在村子里收头发放到这边卖呢?里外里赚个一块两块都是钱啊。
听到她的话,理发店的人连连夸赞她这个婆婆好,做儿媳妇的太幸福了。陈秀芬心满意足的离开。
理发店学艺的小姑娘等她走才说:“你看她一脸菜色还好意思说她家日子过的好,要是过的好能把儿媳妇的头发拿来卖?我瞧着她儿媳妇都没过来,谁知道这头发怎么来的。”
理发店的嫂子欣赏着头发,也发现头发上面长短不一,不像是有规划的剪下来,反而像是匆匆忙忙偷剪下来的。她用手比划着,跟小姑娘说:“还真被你说对了,你看这里的形状是不是躺着剪下来的?这个老东西果然不干好事!下回来咱们不收她的头发。”
小姑娘脆脆地应了下来。
现在没有客人,小姑娘拿起扫帚准备扫地,突然发现墙上贩卖头绳的架子上少了一根红头绳。
“师傅!你看,那个老太婆偷了咱们家的红头绳!”小姑娘气的把扫帚扔在地上往门外撵去,根本见不到陈秀芬的背影。
陈秀芬走的飞快,手里紧紧抓着丢失的红头绳。这可是她回家保命的家伙,等到时候见了方芳就说给她买头绳了,反正长的短的都一样,老爷们不在家老娘们打扮的再花哨也不是给自家男人看的。
她打算好后,先捏着钱到市集里买了二十斤便宜的陈年大米。又到棉花铺买了斤棉花。想了想,陈秀芬给方芳买了两毛钱的白糖。这些一共花了两块五。还剩下一块钱被陈秀芬藏到鞋里。
方芳在家里用剪刀把底下的头发剪整齐,因为长短不齐,让她只有按照短的来剪,最后修剪出来的样子比学生妹的头发端上一截,看起来怪怪的。
陈秀芬站在家门口喊了一句:“小芳,娘给你带头绳回来啦。”
隔壁屋子里跟快大娘唠嗑的舒大娘,听了就笑:“她这是喊给咱们听的。”
快大娘这次自己带了瓜子过来,不然干巴巴坐在这里没吃的光喝水也太不是个事。
过了一会儿,听到方芳家里传来打斗的声音,舒大娘佩服地说:“吴辉她娘简直就是战斗鸡出身,你这样能想到前两天她要死不活趴在炕上么?她命可真硬啊。要我说,克吴辉的人未必是方芳,陈秀芬自己还差不多。要不然男人跟儿子咋都进去了。”
“啥?你说陈秀芬的男人没死,是进去了?”快大娘伸长脖子,一脸兴奋地问:“你咋知道的?她亲口跟你说的啊?”
舒大娘笑了笑说:“那天抓人的时候警察同志说了一嘴,问陈秀芬你男人的社会关系现在转不到李家村,他还在林场监狱劳改,等到今年劳改完才能转关系,还得看咱们村接不接收呢。”
“啥?今年就要放出来,还要在咱们村子落户?”快大娘吓得瓜子也不磕了,问舒大娘:“说了几月份出来没?”
舒大娘也被她一惊一乍吓得够呛,说:“好像就是下个月,不是下个月就是下下个月,我也记不清了。我脑子里全是吴辉浑身的血。”
“哎哟,咱们村子造孽啊,走了一个阎王爷送了一个下毒药的,怎么又来个劳改犯啊。”快大娘拍着大腿,长吁短叹地说:“不成,咱们村咋能啥样的人都收呢,我得去找李书记,让他不能接收劳改犯!”
劳改犯之间流传着一句话,进去是个小偷,出来会杀人。
就是说里面鱼龙混杂,本性本就不好人进去免不了会学的更坏。
舒大娘也被快大娘说动了,浑身抗拒地说:“那我到时候跟你一块找书记说去。”
“咱们俩说有啥用啊,最好发动起群众,用群众的力量给李书记压力。”快大娘说:“不然他就以为是咱俩不同意,其他人全都同意。”
舒大娘想想是这个道理,就琢磨着晚上看联欢会决定。
本来初要开的联欢会因为下大雪被挪了一天,晾晒场上满满当当挤着全是人。